「喂,請問找哪位?」一個帶著哈欠的女人的聲音在電話響了近二十聲後終於出現。
她遲疑了會兒,才發出聲音:「請問是葉公館嗎?」
「對啦。」女人顯然有起床氣,聲音特別地暴躁。
「我找祈水若。」
「啊,」剛自午覺的酣夢中被吵醒,女人突然有些驚慌,態度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該不會特地打電話查勤,證明自己即使沒有人看管,依然有良好的工作態度吧!
慘翻了,萬一被投訴就吃不完兜著走。她可捨不得離開哩,在這裡薪水高不說,連先生、太太都很和善……嗯,該說是公私分明吧!
雖然對方看不見,女人依然換上一張討饒的笑臉,卑微地尋求最後一絲希望。「太太和先生到歐洲出差,要下個月才會回來。抱歉抱歉,我剛才沒聽清楚,如果冒犯還請大人大量。」
「喔,不在呀,謝謝你。」沒理會女人繼續叨念的理由,寧霏霏失望地掛上電話,卻立刻又撥了另一組號碼。聽到電話筒傳來熟悉的聲音,她的精神立刻打起,「蝶舞,是我啦……」
「嘩」的一聲後,冰冷的機器開始轉動,標準的于氏作風隨即呈現。「於蝶舞去日本啦,有事請留話,沒事別浪費大家的時間。至於沒事老找封祟凱的女人們,皮繃緊一點,等我回來,再聯絡吧!」
連蝶舞都不在,又窩回日本尋求母親溫暖的懷抱。敲敲頭,寧霏霏頗為自傷,為什麼她們都能那麼自得地生活,都能得到人生的伴侶,過著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除了自憐的她之外……自己想著覺得好笑,哈哈的聲音陡然在靜默中響起,淚水卻忽然地溢出。
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回床上,縮在角落裡,她試圖理清紛亂的思緒。喜歡一個人的心情,除了自己之外,沒有誰能給予答案呵。
或許上天故意懲罰她,明明可以活得快樂,卻要為賦新詞強說愁,又不是慘綠的青春期。已經是成年人,二十好幾的年紀,哪還需要那麼多婆婆媽媽的意見,才能有所作為。
可這些道理寧霏霏都懂,偏又全部做不到才煩哪!
理智上緊緊地勒住懸崖上的馬,不讓自己蠢動妄為。但情感上卻只想馬上告訴席恩,天涯海角,也無法減損她的愛情。
用力地耙耙頭髮,老天,為了一個男人,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那麼慘,說放膽去愛也不成,說狠心放手也難過。
任何事只要扯到席恩身上,似乎就沒那麼簡單。不管了,人總是要點衝動,否則生活就未免太公式化。
再次赤足下了床,已經有了決心的寧霏霏果斷地拿起電話筒,頭一次不打算聽從別人的忠告,拿定好主意。不管現在是幾點鐘,打了電話給席恩,在他還睡眼朦朧中,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願意跟你到海角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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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宋雪莉特地過來警告過她,已經許久沒打過照面的兩人曾經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此刻當然尷尬。
「我……聽說你休學了。」
「對。」門口乍見她的出現,忙著打包的寧霏霏還有些意外。
「為了洛席恩?」
她來興師問罪嗎?寧霏霏內心湧起罪惡感,當初雪莉也喜歡席恩的,若不是自己的不甘心……
沉默了會,她回答:「對。」
「其實我早就猜到,那天在舞會上,他的眼光只跟在你的身上,連我也成了誘騙你的工具,只是……」聳聳肩,宋雪莉撥撥剛染上紅顏色的秀髮,「洛席恩居然拿我當幌子,對我視而不見,真帶種。」
「我很抱歉。」她只能這麼說。
「有啥好抱歉的,男歡女愛,也得兩情相悅。你不請我進去坐嗎?」宋雪莉指指室內。
「歡迎至極。」她高興地拉開門,眼底泛起薄光,「抱歉,瞧我連禮儀都忘了。」
「你在收拾東西,要搬家?」進入屋子裡有片刻的沉默,直到接過熱茶後,宋雪莉終於開了口。
「他向我求婚,所以……」
宋雪莉打斷那些話,「你來多久?」
「快兩年吧。」
「兩年,七百多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如果啥都沒撈到,總是寶貴的青春虛擲。幹嗎急著離開,你都快拿到學位了。」
「我想跟他在一起。」
「呆子。」宋雪莉嗤之以鼻,「男人要多方比較,才會選到適合的對象。不過是第一個男人,算什麼。」
「抱歉,我……離不開他。」
「好好好,天下第一癡情女,就算要結婚也別急著現在就把房子退掉,給彼此適應的機會固然很重要,替自己留後路又何嘗不是件好事。我敢打賭過了一個星期之後,你會逃回來。」雖然言詞上很粗暴,但宋雪莉的關懷是真誠的,更讓人鼻酸。
「不可能,我已經辦好休學手續,如果反悔想回來,至少得等到下學期才能開始。」帶著哽咽的聲音,她堅定地搖搖頭。
「洛席恩……」宋雪莉沉吟,「說也奇怪,我真的覺得他的名字聽起來很熟悉,總覺得他的出現怪怪的。」
「因為他長得特別帥?」她打趣。
「到這種時候還吐槽我!」宋雪莉啐了口,「但你知道……那個地方……天,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打聽過?幾乎是片杳無人跡的荒漠,一天到晚,別說是人,連車子都少有機會經過的。」宋雪莉不敢置信地拍著額頭,「記得我曾說過,洛席恩這個男人玩玩可以,當情人也會快樂無比,但若他真的住在那種地方,我勸你最好三思。」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寧霏霏堅定地說。
「唉,現在歡你怕是太晚,但將來如果你有任何的需要,別太客氣,我就在這裡。」宋雪莉伸出友誼的手。「烏鴉嘴,幹嗎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忘了我方才說的,你一定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