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陷入一陣緘默中,想不出話題的寧霏霏也只能讓氣氛僵持著,直到不遠處有剎車聲響起,接著傳來華瑞蒙高聲咒罵的聲音,然後一陣慌忙中,終於恢復安靜。
「我該走了。」洛席恩放下手上的杯子,「至少今天晚上你是平安的。」
「你的車……不會有問題吧。」她多餘的說。
「天底下沒有哪個笨賊看得上眼。」
「也對,開車小心點……」她捂著嘴,再次開口時變得小心翼翼,不希望被看成虛榮的女人,畢竟人家才剛救了她的小命。「我不是說,嗯,嫌棄你的車,只是它似乎很需要照顧。」
「無妨,你說的都是事實。」他不在乎地聳聳肩。
「席恩……我很抱歉……」
「東方人就是不坦率的這點讓人厭煩。」他突然變得粗魯,「聽著,我不會因為你的話語受傷,別試圖用愚蠢的字眼安慰我,那只會讓人有欲蓋彌彰的感覺。」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囁嚅地開口,喉間彷彿被哽住,最後只能道別,「再見了。」
「再見。」洛席恩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卡車,頭也不回地插長而去,留下她獨自為自己的失言神傷。
老天爺,她傷了他嗎?
看起來是的,那又該如何彌補呢?
罷了,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或許以後不會再相見了,想那麼多幹啥。
雖然努力地安慰自己,但止不住淚水的滑落。在剩餘的夜晚中,寧霏霏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腦海全被洛席恩的身影給佔據。
第二章
隱身在街角,抱著書本的手微微地顫抖著,寧霏霏瑟縮起身子,試圖藏住自己的所在,眼前瞧見的華瑞蒙正不耐地走來走去,帶著濃濃的肅殺氣息,是為了昨夜發生的事?
老天,不是真的吧,怎麼會發生呢?她按著自己的心口,暗自思忖,外國人該有翩翩風度,對於拒絕交往的女人,依然帶著和藹的風度,變身鞠個九十度的躬,然後走人才對。
可是,他就在正前方,堵在她每天回家必經的路上,來來回回地走動。若說無意,也未免太過巧合。
總是蹺課在家睡大覺的雪莉呢?那些老愛出現在她家附近晃蕩的同學呢?怎麼忽然間大家全失去蹤影,特別在最需要的時刻。
吞了吞口水,天色漸漸變暗,街燈已經亮起,她還得準備作業,明天上台展現成果,實在無法繼續待下去。
算了,或許真是巧合吧!
寧霏霏努力安慰自己,認命地準備踏步前進之際,忽然一隻手拍在肩膀上,讓二度受到驚嚇的她差點叫出聲來。
「嘿,別緊張,是我,洛席恩。」
她回過頭,瞥見熟悉的人兒依然穿著一身的牛仔裝,似乎那就是必然的裝扮。
鬆開摀住嘴巴的手,放鬆後的她顯得有些狼狽,小手猛拍自己的心口。
「嚇了我一跳。」
「我在那邊買東西,」他努努嘴,指著不遠處的小商店,「看你站在這裡猶豫許久,沒能決定是否走過去。怎麼,有問題嗎?」
「沒什麼啦……」口中逞強,眼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害怕的起源。
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瞥見來回徘徊的人影,洛席恩低低地吹了聲口哨,「看來是遇上麻煩了。」
「你也這麼認為嗎?」她抖著聲問,為自己的識人知明感到欣慰,但更替即將發生的事情擔憂。
「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站在你家門口,應該是針對你吧。」他答得輕鬆。
天,仔細地觀察後,看到地上被丟棄的無數煙蒂,華瑞蒙到底等了多久?再往上看到猙獰的眉頭,內心更加惶恐。
不行,如果真的出去的話,可能會死得很難看。
那!她到底該怎麼辦?
「天,我完蛋了。」華瑞蒙曾經俊俏的臉上多了幾道青紫,該是洛席恩昨晚的傑作,「拜託,那些傷又不是我弄的,為什麼還來?」
「男人呀,被女人拒絕已經夠沒面子的,如果還讓女人另外的男人給揍了,自尊當然嚴重受損。」
「少說得像個無事人,那可是出自你的手耶!」
「對,但他根本不認識我。」他一派的理所當然。
「所以就乘機把賬算到我頭上?找個無辜的待罪羔羊,非得出氣才成嗎?」她拍拍額頭,口中喃喃地咒罵起,「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不關我的事嘛,男人就是小家子氣,受不了丁點委屈。」
「走吧。」他搭上她的肩,把好不容易隱藏的身子才露在外頭。
「干……幹什麼?」寧霏霏被拉著往外走,「放開,我不要啦,現在出去,馬上會出人命的。」
「躲得過今天,那明天呢?後天呢?」
「別嚇人,他……應該不會那麼有耐心吧!」暗罵自己膽小,她無法肯定地給予答案。
「少當縮頭烏龜,我陪你走過去總成,省得他下次再找麻煩。」不容置喙,洛席恩硬是拉著她走出去,還筆直地走到華瑞蒙面前。
懷著滿心的怨恨等待許久,連香煙都抽光,還沒等到人。他有把握這是她的必經之路,所以才會刻意地停留於此地,準備攔截。
昨晚醒來之後竟是在警察局,外帶大眼瞪小眼的警察,接獲報案的原因是有人酒後打架鬧事,犯人已經受傷倒地。
雖然很想解釋清楚,化解突如其來的牢獄之災,可除了滿身的痛楚外,面對滿臉的青紫無法提出完善的解釋,兼以身上帶著厚厚的酒味,當然無法取信於人民保姆,說是自己跌倒。無法溝通而與警方僵持到最後,為了怕被留置在看守所中過夜,只好不顧面子地找人作保,才得以踏出監牢。
心有不甘呵,對於陷他人困境的女人更加痛恨,非得好好地教訓一番。所以華瑞蒙刻意等在這裡,非得見到禍首不可。
乍見到寧霏霏的出現,華瑞蒙的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凶光,隨即消逝,換上無害的笑容。
「嗨,霏霏。」
「瑞蒙……」她期期艾艾地打著招呼,「你怎麼會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