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很重要嗎?宇皈不覺得,「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東方小姐就請回吧!暑假即將結束,我們正在準備教學任務,就不陪你了。」
眼看著寧皈不知羞恥地轉身準備離開,他甚至連一句道歉的話語或一絲尷尬的表情都沒有。如果他丟棄的是名人著作,他還會如此坦蕩蕩嗎?
不!他根本不會把名人著作丟棄,他會丟棄的就只有被鄙視為「日袋本」的言情小說!
眼珠死命地盯著他冷漠的背影和緩步移動的雙腿,一把無名之火在日意心中冉冉燒起。君子動口不動手,她東方日意是君子,絕對不動手……動腳——動黃飛鴻的腳總可以了吧!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動力,「噌噌噌」幾步走到距離他三十公分的地點,她抬起右腳以九十度曲膝,再來狂猛有力地一踢,狠狠地踹向他身體中的關鍵部位……
嘿嘿!那個,大家請不要想歪。
她不過是從身體後方踹了他正在運動的膝蓋,這一踹倒是踹得相當巧妙,宇皈正準備向前跨步,不想後方給了膝蓋一道作用力,他的身體在瞬間失去平衡,於是狗吃屎——就很符合他現在的姿勢了。
在場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憋屈狀,惟一笑不出來的人就只有宇皈。活了三十二年,他頭一遭活得如此難堪。什麼時候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給踢倒在地,這人真的是女人嗎?怎麼如此粗魯又無禮?
「你……」
「你也覺得我很沒禮貌是不是?那你呢?你的言行又代表什麼?」根本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將那十七本言情小說當成寶貝似的緊緊摟在懷中,日意退去應徵時的虛偽笑容,她的臉表皮變得緊繃。
「或許在你眼中,言情小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它只是一堆放著礙眼的垃圾。可是對我這個言情小說讀者、言情小說創作者來說,它卻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你不是我,你永遠不會明白親眼看到別人將自己的心血作品丟棄在垃圾桶裡的滋味。」
她已經壓抑夠久了,她需要一個輸出管道將心裡的話一吐為快。環視四周,她沒有笑容,每一道紋路都為她的話而喘息。
「是,言情小說不是什麼撼人生而畏五洲的曠世巨著,它所描寫的也不過是一些與現實相結合的愛情,甚至有時候它只是作者為讀者創造的一個夢。可就是這點夢支撐著青春期的女生、愛情中的女子、婚姻中的女人一步步走向成長。它的平凡構築成無數女性不平凡的夢想,它的通俗成就了元數世俗女性不俗的愛情夢幻。」
俯視著摔倒在地上的宇皈,看著他假裝從容地站起身,日意開始覺得這個外貌、背景、氣質、風度極其符合言情小說男主角的男人遠沒有那麼優秀。她決定當一回老師,給這個看不起言情小說的男人好好地上一節課。
她的身體微微向前傾,壓得宇皈有些呼吸困難。他並不是完全否定言情小說,只是覺得這種書沒有存在的價值。
「同樣是當今社會流行的時尚小說,武俠、玄幻、網絡、校園、都市小說就可以得到大多數人的尊重和認同,而言情小說卻始終遭遇你們這些『正面人士』的白眼。」
日意的話句句擊中宇皈的要害,她看透了他的心思,也看透了言情小說所遭遇的尷尬。她的臉退去開始的紅潮,變得有些蒼白。
浸漬在那片蒼白裡,宇皈突然很想告訴她:我所否定的只是言情小說這種創作模式,並不是你。
沒給機會讓他開口,日意一口氣將埋藏在心中的聲音都給傾倒出來。細嫩的手揪住他的領帶,她毫不客氣地掠奪著他的空氣,「就像流行音樂一樣,總有一天言情小說也會將它的輝煌展現在你們面前,等著瞧吧!」
昂著頭,她趾高氣揚地走向電梯。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在宇皈冷峻的面孔消失的那一刻,日意所有的勇氣都被蒸發成了水,順著她的冷汗流淌而出。
她的工作就這樣被那番「豪情壯語」給抹殺了,還是趕緊回家寫小說,先把這個月的伙食費掙出來再說。
曖!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靠在電梯裡,日意盤算著該如何應付老媽的盤問,總不能告訴老媽:「你女兒我把人家貴族學校的理事長給踹飛了!」她擔心這樣的回答會讓自己被老媽給踹飛。
突然,「砰」的一聲,電梯停在了半空中。從最初的驚恐中晃過神來,日意心都碎了,「不會吧?居然這麼倒霉,連坐電梯都會遇到這種意外!我最近到底犯了哪座神仙?」
「就我這座!」
一張臉從漸漸打開的電梯門外晃了進來,日意的視線頓時被撞擊得模糊不清。
是……是那個被她踹飛了的理事長?難道說電梯是他故意弄停的,好將她逮個正著,這麼說他是打算就她踹他一事來個徹底了結嘍?怎麼了?私了還是公了?他是派了黑社會的打手來阻截她,還是叫了警察準備送她一程?無論是哪種,看起來都不太妙啊!
現在才知道害怕,太遲了!雙手環抱,宇皈笑得有點陰,「跟我走。」
販賣人口?「去哪?」先前的氣勢被那一踹用光了,日意怯生生地瞅著他。
懶得跟她多作解釋,宇皈長臂一揮拉著她的衣袖就將她拽出了電梯,壓根不給她有拒絕的機會。
身體被他拖著,日意還頗有閒情逸致地瞪著他的側臉。想不到這男人長得那麼斯文,居然一點都不紳士,跟最近言情小說中流行的溫柔男主角完全相左,沒勁!
第二章
「知道了吧?這就叫『緣分』、就像你所乘坐的公車到站,走上來一名乘客,她坐到了我身旁的空位。不同的是,在坐定後,她並不是對我報以微笑,而是狂轟亂炸,甚至拳腳相加。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讀大學的時候修過法語,有一句很著名的話是這樣說的;『我相信一見鍾情,這是真理和命運。』抱歉的是:我壓根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甚至於我認為那是視覺藝術的欺騙。但我卻在第二眼見到日意的時候決定讓這樣一個不符合教師形象的小騙子留下來,為什麼?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