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聽了好難受,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好。
她已從榮親王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
其實榮親王並沒有打算要殺翟家的人,他會找上門去,是因為皇上聽說過翟衍之事,認定他是難得的將材,誠心想要招攬他為朝廷效力。
但是誰也沒想到翟衍和翟聲會如此激烈的反抗他們。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而在這失控的情況下!未曾習武的兩個女人首當其衝,莫名冤死在一陣混亂之中。
接著,翟衍竟也刎頸自盡。
雖說翟家一家三口的死都不是榮親王下手的,但在翟聲眼中,這和榮親王親手殺的沒什麼分別。
知道實情之後,對榮親王,皓月不能苛責也不能埋怨,她只能對翟聲更好,為自己父親的不是而在他身上盡力彌補,她能做的就只有這樣。
所以翟聲不能死,她不管他殺了多少榮親王的人,她只知道他不能死。若是他死了,她會以自己身為滿人為恥,會和翟聲一樣懷疑這世上是否有天理的存在。
「我一定要報仇!」
翟聲憎恨的聲音讓皓月渾身一震。
「珊瑚,你等著看吧!如果我命不該絕,我一定要用這雙手為我死去的家人報仇,我要親手殺了榮親王這個狗王爺!」
不!皓月在心中大聲吶喊,她抱著發抖的身軀瑟縮在翟聲看不到的地方。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救翟聲?她要怎麼做才能化解這兩人間的仇恨?
第二章
時間過得很快,翟聲在榮親王府的牢房裡已待了近三十天。
所幸這些日子他並不是一個人度過,陪著他的除了牢房不變的昏暗,以及窗口的那輪明月之外,還有皓月和她的笛聲。
每晚,皓月都會用珊瑚的身份帶著她心愛的笛子到翟聲那裡,用她的笛聲安慰他。
這些日子榮親王剛好都很忙碌,以至於遲遲未能決定要如何處置翟聲。所以翟聲的安全,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還可以確保一些時日。
可是皓月知道這平安的假像無法維持太久,在阿瑪做出決定之前,她一定要想辦法救翟聲出去才行。
不過,在她還沒想出辦法前,她的大哥──皓昀貝勒倒是先有所行動。
「皓月,你想不想看看那個姓翟的罪犯?」一日午後,皓昀如是說道。
「大哥,你是想……」皓月有不好的預感。
「我對他實在很好奇,趁著阿瑪不在,我想會一會這個想要反清復明的大英雄。」
大皓月三歲的皓昀那俊美的臉上帶著嗜血的神情,皓月在心中大喊不妙。
她這個大哥在她眼中是個奇怪的人,這怎麼說呢?
與他做了十五年的兄妹,皓月至今對皓昀仍是不瞭解,她常常搞不懂,在他俊美無儔的外表下藏著一顆什麼樣的心。
他看似冷酷,事實上也是冷酷得令人難以親近,可是有時候他也會表現出溫柔的一面,但大部分的時候他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一下子像冰,一下子又像火,是喜怒無常,也是陰晴不定,這些都是他。
即使他的性情是這樣的教人難以捉摸,對皓月來說,他卻是個疼她、愛她、關心她的大哥。但是對翟聲而言,他卻是一個難以捉摸的敵人。
「皓月,你一定也想見見他吧?」
「我,不……」
「別多說了,跟我到後院去。」皓昀根本不給皓月拒絕的機會,他抓著皓月的手,硬是將她帶到後院。
在後院等著他們的,是榮親王府的侍衛和一個不是榮親王府的人。
只見他一頭散亂的長髮,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看起來活像是剛從地獄逃出來的鬼魅。
皓月看著他,心揪得死緊,不用旁人說明,她也能知道他是誰。
這樣狼狽不堪的他居然還有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她認得這雙眼睛的主人。雖然他們從不曾見過面,但她和他說過許許多多的話,一起度過許多有月亮和沒有月亮的夜晚。
他,就是翟聲。
待在黑暗中三十天,終於在今天,他呼吸到外面自由的空氣。
當他被帶到這個院落時,他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害怕。他只是想,如果自己就這樣死了,那就讓他在死前見珊瑚一面吧,他只有這個願望而已。
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個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妙齡少女,正是陪著他度過一個又一個淒苦夜晚的女孩。
他不知道她是誰,不過她的美貌和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教他不由得把視線停在她身上。
一個年輕又面容姣好的女孩,看她的氣質和穿著,應該是個大家閨秀,他記起珊瑚跟他提過榮親王的三個女兒,不知道她是哪一位格格?
這女孩應該是位格格吧。
至於站在她身邊和自己年紀相仿,有著驚人美貌和高貴氣質的男人又是誰?難道他會是榮親王唯一的兒子,皓昀貝勒?
當皓昀第一眼看到翟聲,他高傲的眉皺了皺,說:「老天,怎麼會髒成這樣?」
「啟稟貝勒爺,他被關了一個月,自然會變得狼狽不堪。」一名侍衛解釋說道。
「這倒也是。」皓昀冰冷的雙眸對上翟聲鎮定的眼睛,朗聲說道:「翟聲,我是榮親王府的皓昀貝勒,這位是我妹妹皓月格格。我們也不用你行禮,老實說,我對你這個冥頑不靈的明朝人很有興趣,所以才把你帶出來,想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原來這兩位真的就是貝勒爺和格格,果真是仇人之子。
翟聲的目光驀然變得凶狠起來。
看來他激起翟聲的鬥志了!皓昀相當滿意的看著他,一身傲骨的翟聲,看來寧死不屈。
「翟聲……」
一直沒有出聲的皓月在心中呼喊著翟聲的名字。她終於見到他,可是她不能與他相認,不能讓他知道她就是珊瑚。
皓月熾熱的目光讓翟聲的視線不由自主的移到她臉上。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但眼前這張清麗脫俗的小臉居然讓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以致他看著她的眼神反而顯得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