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永拍拍弄髒的袖子,預備離開。
「請等一下!」雪如在他身後喊道。
「還有什麼事嗎?」夤永回頭看她。
雪如有些彆扭的說:「你要回去了嗎?」
夤永點點頭。
「那……」夤永冷淡的態度讓她有些猶豫,不過經過一番掙扎,她還是說出口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到府上拜訪,可以嗎?」
她今天出門本來就是要到夤永家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他,既然他要回家,那她就跟他走好了。
雪如忐忑不安的等待夤永的反應。
夤永注視她的眼神依舊冷淡,不過,他如她所願的點頭了。
※※※
當任嬤嬤看到夤永和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一起回家,她又歡喜、又驚訝的看著她。
這個姑娘看起來比這陣子常來的珞玟格格純真多了,她一見到她就喜歡,不像那位珞玟格格,她怎麼看怎麼討厭,她就是沒有辦法喜歡她。
「嬤嬤,這位是文親王府的雪如格格。雪如格格,這位是任嬤嬤,是我的奶娘。」夤永為她們彼此介紹。
「原來是雪如格格啊!」任嬤嬤笑著把雪如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她打從心裡對這位雪如格格有好感;奇怪的是,同樣都是格格,珞玟就是討不了她的歡心。
「任嬤嬤你好,我是雪如。」雪如也回報微笑給親切的任嬤嬤。
「好……好……」任嬤嬤笑得合不攏嘴了。「雪如格格要不要留下來用晚膳啊?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做幾道拿手的小菜……」
「任嬤嬤,這事待會兒再說好嗎?」怕任嬤嬤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了,夤永不得不插嘴。「我和雪如還要事要談,我們會在書房,沒事不要打擾我們,知道嗎?」
不等任嬤嬤回答,夤永領著雪如到了自己的書房。
進了書房之後,雪如說話了:「任嬤嬤看起來好慈祥哦,我想她一定很疼你吧?」
「嗯。」夤永沒有正面回答她,他淡淡的對她說:「要喝茶嗎?」
「不用了,我不渴。」雪如不是來喝茶的,她會找到這裡來,是要和他談韻柔的事。
不過,在談韻柔的事之前,她必須為剛才他幫她解圍的事道謝才對。
「謝謝你幫我。」夤永會幫她真的讓她有些意外,她以為夤永應該是討厭她的。
夤永輕瞟一眼雪如感激的臉,不急不緩的說:「這沒什麼好謝的,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
對,應該是這樣沒錯,否則他幹嘛多事幫她?
和雪如想的一樣,對於自己會幫她一事,他自己也覺得意外極了!對雪如,他只有不滿和怨對,如果不是她從中攪局,也許他早就和韻柔更進一步了。
直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幫她?他只能用「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個借口來說服自己。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為夤永替她解圍這件事,讓雪如對他的敵意少了許多。此時,她的腦海中回想著那一幕,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好笑,而且還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夤永皺了皺眉。
雪如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意,她不好意思的看著他:「我說出來你可別見怪。我是突然想到,雖然你出手幫我,可是你不覺得你對韻柔做的事,和珞瑋對我做的事沒什麼兩樣嗎?你會看不慣珞瑋的行為,可是你自己和他不也是一樣嗎?請恕我無禮,我覺得你這麼做就像是自打嘴巴一樣。」
雪如說這番話沒有任何調侃或嘲諷的意味,她只是誠實的反應自己的想法。
說完之後,她有點擔心的看著夤永,老實說,她真的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夤永沒有生氣,在他臉上的還是一貫的冷漠,他雖然沒有生氣,不過他的眼神卻是銳利無比。
「你究竟要說什麼?」夤永目光如炬的看著她。「你說要來我家,該不會就是為了挖苦我來的吧?」
「當然不是,你不要誤會了,」雪如急急的說。「我會來找你,你應該想得到,除了韻柔,還有什麼原因會讓我這樣……這樣冒昧的登門拜訪呢?」
又是為了韻柔?夤永這下不生氣就太矯情了。說到韻柔,他還沒找她算帳,她自己倒先找上門來了。
「好,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夤永瞪著雪如,一字一字清楚的告訴她:「我不知道你何以要破壞我跟韻柔的感情,過去的事就算了,我不想再追究。我現在鄭重的警告你,不要再擋在我和韻柔中間,對她,我是勢在必得,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撓我!」
雪如的臉色一白,她臉上凝重的表情讓她變得嚴肅了。
「你根本就不愛韻柔不是嗎?你之所以要接近她,是因為你不甘心自己的姐姐枉死在宮中,所以你要報復;可是你又不能殺了皇上,因為你到底是個明理的人,知道皇上罪不至死。只是你又不甘心,無法因此作罷,所以你想要從韻柔身上下手,你想得到她,要她嘗一嘗你姐姐受的苦。假如韻柔受苦的話,那皇上也會間接的不快樂,這就是你對韻柔糾纏不休的真正原因,我說得可對?」
「你……」夤永的臉色霎時蒼白如紙。他突然朝雪如撲過去,雙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肩膀。「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為什麼?」
他用力地搖她,搖得她頭昏眼花,被他掐住的肩膀更是痛得讓她不自覺流出眼淚。
「好痛,放開我!」雪如拚命的想要掙脫。「我只知道你姐姐自殺的事,其餘的全是我自己推敲出來的……啊──」
※※※
雪如被推倒了。
她坐倒在地,身體因衝撞受到的痛楚,讓她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夤永咬緊牙關,拳頭握得死緊,他的臉色依舊蒼白,身體的抖顫讓他無法抑制。
他太激動了,以至於無法控制力道把雪如推倒在地。他激動的是雪如把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心事全說了出來。他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小女孩,看透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