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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魚、芥蘭和白飯是魯伯母的,牛肉、茄子和湯是董伯母的。」他舉起筷子,挑了挑眉。「你再不過來,我要先吃嘍!」

  夏正想開口,就讓外頭的喊聲給打散了思緒,她看看玄關,再看看已開始動作的他,低咒一聲,轉身往門外走去。誰啊?

  「阿徹——」看清來人,連喊了好幾聲的董太太笑了。「小,是你啊!工作完成了嗎?」

  「嗯。」夏敷衍地應了聲,她的注意力停留在跨出門時聽到的名字,眉頭擰得死緊。

  阿徹?他啥時跟伯母混得那麼熟了?

  「來、來、來,這裡有盤水梨,剛忘了讓阿徹端過去……」此時董家傳來呼喚聲,董太太回頭應了聲,然後笑道。「真是,那些孩子吃飯就要我這老媽子伺候,真該讓他們多學學阿徹的體貼。好啦,你也趕緊進去吃飯吧!」她將手中的水果盤塞到夏手中,揮了揮手,快步地朝自個兒家門走去。

  夏端著水果盤站在原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答她的只有滿腦的昏沉,夏用力地晃了晃頭。去!她傻站著不代表蚊子可以乘機叮她呀!她拂了拂蚊子逐漸環繞的腳邊,轉身走進屋裡。

  踏進飯廳,眼前所見的一人一狗情景讓她頓了腳步,他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那斯達克」窩在他腳邊啃著一隻骨頭,柔和的光線暖暖地灑落他們身上。

  原本堵在胸口的滿腔鬱悶,驀地被一股異樣感取代。不過是多了個人而已,為什麼那情景會讓她感覺像個家?這裡甚至不是他的家,她甚至不認識他!

  「哪位伯母送水果來?」聽到腳步聲,柏宇徹抬頭,替她拉開椅子。

  這次夏沒再有什麼反彈舉動,她將手中的水果放到冰箱裡,慢慢踱到他替她拉開的椅子前坐下,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飯,才悶悶地回了一句:「董媽媽。」

  「嗯?」沒料到她突然開口,柏宇徹看向她。

  她清了清喉嚨,再說了一次:「我說水果是董媽媽端來的。」

  「哦。」柏宇徹一笑,看出她的恍神,沒再多說,開始默默地吃起飯來。

  家常的味道……魚香茄子一入口,眼睛立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真的太久太久了,太久太久了……她好想媽,她好想爸,如果她不去美國,在那幾年她多盡點孝心,多伴在他們身邊,他們是不是會過得更加快樂一些?夏停下了動作,頭低低垂著,動也不動,只有滴落桌面的水氣透露了她現在的激動心情。

  看著她的發漩,柏宇徹心頭有股悶悶的感覺,卻說不出來是何滋味。或許是聽慣、見慣強勢的她,有點難以相信這樣簡單的情景竟會輕易擊碎她的自持。

  獨特的她,就連哭泣也像極了她的人,直率獨立。一抹笑意不自覺地爬上他的唇角,還帶著一絲欣賞,他放下手中的碗筷,往後閒適地靠著椅背,雙手交疊胸前,仰首隨意地環視天花板。

  去!這氣氛超尷尬的,她幹啥在這男人面前哭啊?!夏雖然一直拚命地要忍住眼淚,但雙眼卻像失了控制似的,成串的淚珠不住地往下掉。突然手背上濕濕的,睜開眼,原來是「那斯達克」體貼地用鼻尖觸著她,這舉動讓她破涕為笑。

  「小笨呆。」她低低笑罵了聲,揉揉它的頸項,抹去滿臉的淚,重又坐正,端起了碗筷。

  「喝湯,這湯很鮮。」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柏宇徹自然地替她舀了碗湯。

  夏看著他,他這泰然自若的態度讓她訝異又覺有點好笑。「該說你淡然呢,還是該說你狡猾圓融呢?」從昨天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跳脫她的預料。不過短短兩天,他已打入她的生活圈子,和其他人變得熟稔,還騙來了這豐盛的一餐,她從小到大,可也還沒得過這特殊待遇啊!都怪他,要不是他騙來的這些家常菜讓她想起了過去的日子,她也不會沒用地在他面前落淚。

  「狡猾吧。」柏宇徹勾起一抹笑意,選中她心坎裡所認定的答案。

  去!這樣直承無諱的無謂態度真教人感受不到嘲諷的樂趣。夏悶哼一聲,開始吃起東西,工作了一天,她真餓慘了。

  「你怎有時間淨往我這兒跑?海潮的大老闆?」吃了一口飯,她提出疑問。

  「『海潮之聲』代表海潮的形象,其重要性,我想你應該明白。」他應道,挾了片牛腱放到「那斯達克」的碗裡。

  夏撇撇嘴,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既然重要,就別把它交到我手上。」

  「對自己那麼沒信心?」他笑睇了她一眼。

  「你說怎麼就怎麼嘍!」她想像他一樣回答得淡然,可心裡卻總是有點不服氣,果真是狡猾的程度有差啊!

  看到她臉上與語意不符的表情,柏宇徹開心地低笑,那微笑像會傳染似地,她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個弧度。

  「奇怪,我怎會坐在這裡跟你一同吃飯呢?」夏皺眉,難以想像昨天還讓她氣得半死的人,現在竟坐在她面前和她相視對笑。

  「因為我狡猾啊。」他用她的話自我嘲解,然而眼底的笑意,卻透露了他的得意。

  「說說你為何會那麼排斥我公司的人吧!」

  「你真想聽?」夏狐疑地看著他。

  「嗯。」他點點頭,雙手支頷地看著她。「做為改進的方針,又有何不可?」

  既然他誠心想聽,她也樂得乘機大吐苦水。「你們公司有只禿頭的迅猛龍,你認得吧?」

  禿頭的迅猛龍?柏宇徹怔愣。海潮什麼時候變成侏羅紀公園了?

  「就兩眼突出,嘴又尖尖的,瘦瘦的、講話聲音像恐龍叫的那個,好像姓……」她開始擰眉苦思。

  他大概知道她在說誰了。「姓張?」她那傳神的形容,讓他的腦海立刻勾勒出張經理的模樣。

  「你知道嘛!」她給了他一個「你剛剛還裝傻」的眼神。

  柏宇徹忍住笑。「我是知道他,但從來不曉得他和史前生物竟有那麼深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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