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關月看著光滑的桌面,深吸了口氣,準備詢問他找她來的用意,一抬頭,視線挪至眼前的男子臉上,頓了幾秒,美眸圓睜,驚訝得說不出話。他是──見沈關月緊盯著他,男子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你這樣一直看著我,要我怎麼談公事?」
不,不是他!這名男子的態度滿是初次會面的陌生,不該是他!沈關月急忙收拾起滿腔的苦澀驚慌,斂定心神,揚起眼睫看著他。
「聽家父說您指定見我?」沈關月開口,淡柔清雅。真的好像,像他……「沒錯。」男子挑眉,目光淡淡地打量著她。「貴公司似乎急欲爭取與擎宇合作的這筆生意,是不?」
「是的。」她點點頭。
「而磊新的設備規模和現存技術,似乎無法跟上擎宇所需的水準。這一點,編製報表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他眼中帶著犀利的光芒,點出缺陷。
沈關月僵了一下,點點頭,磊新一切皆不如其他競爭者,這一點她早就明白。
「令尊似乎很在意這份合約成功與否?」他再次發問。
「請問你要我來的涵義到底是什麼?」沈關月秀眉微蹙,平淡的語氣中帶著淡薄的怒火。一連串的「似乎」,讓她處於被動的地位,至今仍然不明狀況。
「雖然磊新如此居於劣勢,我還是可以簽下合同。」男人拿起桌面上的金筆把玩,輕鬆地說。「我可以指定擎宇旗下的資訊工程師前往磊新技術指導,直至磊新的水準步上軌道,達到擎宇要求的水準,也可以預付百份之二十的貨款讓磊新擴充設備。我會與磊新簽下擎宇往後二十年的長期訂單,如果貴公司能力允許,想接其他廠商的訂單也無所謂。這樣優厚的條件,你滿意嗎?」
「什麼代價?」沈關月注意到,他所謂的「滿意」,是針對「她」而言。她凝望著他,不相信這一切能不勞而獲。
「比起古板的令尊,沈小姐果然慧黠。」男子輕笑,隨即啊了一聲,自桌上精美的名片盒中抽出一張,遞到她面前。
「還沒有自我介紹。謝武司,請多指教!」
式司──沈關月睜大了眼,感覺整個胸腔裡的氧氣在一瞬間全然消失,讓她透不過氣來。
果然是他!
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秀麗的容?帶著慘白,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沈關月。」她接過名片,報上自己的名字,對於當初傷她極深的他,仍帶著絲微期盼。
「你好。」謝武司輕輕點頭,口氣中的平靜令她心痛。
他早就忘記她了。多年前的那一段過往,不過是他用來證明魅力的方式,他的心根本不曾有過她的存在;而癡傻的她,竟被迷炫所惑,傷了自己。事實上,他根本不記得她!
「你沒事吧?」發現她的不對勁,謝武司開口問道。
沈關月搖搖頭,咬著下唇,怕情緒激動的自己無法言語,直至再次換上平靜的面具,才再次開口。
「你的條件是什麼?」沈關月抬頭,對上他冷傲精銳的眸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謝先生。」他變成熟了,明亮的氣息被深沉精明取代,自信依然,卻更增添狂霸傲然的氣勢。
「你將屬於我。」語氣是肯定的,不容置疑。謝武司眼底閃過一小簇躍動的火焰,隨即隱去。
「你是指……情婦?」沈關月頓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並沒有他所預估的驚慌失措。
「不,」早在多年以前,他就被人強迫學會無情。親情?
愛情?哼!不過是些幌人的字眼罷了。謝武司起身繞過偌大的辦公桌,足下無息地來到她的身後,俯低身子附上她的耳旁輕語。「我不信任情,更不會把情放在你身上,所以你,不能稱之?情婦。」
「不然,該叫什麼?」她強做鎮定,不讓被他刺痛的傷口表露出來。昔日的他如天使,要將她從自我束縛的泥沼中救贖;
而今日的他卻有如惡魔,反將她推入糜罪的深淵。難道以前溫柔的行?,不過是為了戲耍她而使出的手段嗎?
「伴遊,陪側,侍寢。」謝武司靠著桌角,把玩她將秀髮綁在腦後的辮子。「這些工作,你都必須負責。期限一年,期滿互不相欠,而且,我還會給你一筆優渥的退休金。」
「如果我不答應呢?」沈關月抬頭,瞪著他的眼神帶著反抗。她不懂他為何如比……「絕對不可能,你會答應的,沈關月。」謝武司俯視著她,帶著不容人抗拒的氣勢,一如當初他在圖書館中,對她宣示的自信。
沈關月心痛得閉上眼。當年離去的勇者,化身為暗夜撒旦,張開他的羽翼,盤旋城池上空,這一次,他將攻掠一切,不留寸土自由。
*9*9*9近午,沈關月跨進磊新大門,走到自己的位子,跌坐下來,拿出手帕輕拭著額角上的汗。
「關月,喝水吧!」尹凱雅遞過一杯水,知道一向?公司著想的關月,一定是轉了好幾趟的公車,才到達擎宇門口。離磊新最近的站牌路程約二十分鐘,在毒日的曝曬下,關月居然還忍得下去?要是她,早就伸手招來計程車向公司請款了!
「談得如何?」在董事長室裡的沈彌聽到聲音,立刻奔到沈關月桌前,一向以沉著自居的他眼底閃著急切。
沈關月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搞砸了一切!」見沈關月不語,沈彌怒吼,雙手在半空中揮舞,強調他的狂怒。「我就知道不該讓你獨自前去。你毀了我,毀了磊新!從小你就沒做過一件好事,讓我?面丟盡,如今磊新的重要關鍵居然還毀在你手上,我生你做什麼?」
沈彌越想越氣,手掌揚起,就要揮下。一旁的尹凱雅見狀急忙抱住沈彌粗壯的手臂,對兩個在後頭看得目瞪口呆的新進工程師求救。「還不快來幫忙!」那兩名工程師才如夢初醒,急忙上前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