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位中年婦女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正站在她們的窗前,準備過馬路,小男孩手裡拿著氣球,開心得蹦蹦跳跳。
「咦?!師姊,妳不覺得這位太太有點眼熟嗎?」小玉望著街上那位美麗又有氣質的婦女。「妳看嘛,真的很眼熟耶。」
凌鎖心抬眸一看,表情瞬間凝住。是師父?!是……一定是她,雖然師父離開時,她才十多歲,可是,鎖心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她,雖然……她穿著高跟鞋,拎著高貴的皮包,身邊還多了個小男孩。
「師姊,妳不覺得……她長得好像我們師父喔……」小玉當時年紀還小,記憶自然比較模糊。
凌鎖心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她們的師父--秦寒月,可是,師父身邊怎麼會有個小男孩呢?畢竟已經這麼多年沒見面了,她還是有些不肯定。
正當凌鎖心還在猶豫時,綠燈已經亮起,那個婦女拉起孩子的手,往前走去。
「怎麼辦?師姊,我們要不要追過去?」眼看他們已經走到路中央了,小玉急著問。
這時,忽然一陣風吹來,小男孩手中的氣球瞬間被吹走,小男孩一看氣球飄走,忽然掙脫媽媽的手,轉身往回跑--
「氣球!我的氣球……」
此時,另一邊的綠燈亮了,車子像猛獸般往前衝,一輛出租車煞車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小男孩,卻只見那中年女子忽然一個翻身向前,一手抱住男孩,一手撐住出租車前蓋,再一個翻身,安然回到剛才的人行道上。雖然她身穿長裙、高跟鞋,但動作還是俐落得很。
「沒錯,就是她了!」凌鎖心飛快躍下高腳椅,向門口衝去。
此時,中年女子也正好回過頭來,看見了凌鎖心與小玉。
凌鎖心怔怔站在那女人面前,女人也怔怔地看著她,相視許久,恍如隔世。
「妳……妳是鎖心?」女人先是遲疑,然後驚訝,眼裡也漸漸泛起淚光。
「師父,真的是妳?師父--」凌鎖心滿懷驚喜和感動,立刻屈膝跪下。「弟子拜見師父。」
小玉也跟著跪了下來。
「快起來、快起來!」秦寒月趕緊將她們兩個拉起來,一方面是怕引起別人注意,另一方面是……「我早已經不是妳們的師父了,用不著行禮了。」
「師父--」可是,在凌鎖心的心目中,她永遠都是師父啊!
「媽媽,我的氣球--」小男孩拉著秦寒月的衣襬。
媽媽?鎖心和小玉都睜大了雙眼,這小男孩……居然是師父的兒子?
「乖,先跟兩位阿姨問好,氣球媽媽待會兒再買給你。」秦寒月的笑容裡有著說不出的溫柔和寵愛,那是一種只屬於母親的特別笑顏。
「阿姨好!」小男孩很有禮貌地大聲叫道,反而是鎖心和小玉兩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響應。
秦寒月微笑。「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再好好聊吧。」
第七章
再度回到Starbucks,師徒同桌而坐,真是百感交集,感覺不但恍如隔世,更像作夢一樣,似幻似真,難以言喻。
「這是我的兒子--小翰。」秦寒月知道兩個徒弟此刻最疑惑的事情,遂先開口解釋。
凌鎖心鼓起勇氣,問道:「可是……聽說師父您已經……已經離婚了……不是嗎?」
「是啊。」秦寒月一笑。「世事就是這麼奇妙,當初我和我前夫是一見鍾情,不顧師父反對就私訂了終身,我也因此而離開忘情派……可是不到一年,我們卻因為個性不合、生活習慣等種種原因,而決定離婚…i這就是所謂的相愛容易相處難吧。」她的表情平靜而淡然,臉上已經沒有太多的傷痛。
「不過,離婚一個月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孕。」秦寒月淡然一笑,笑中卻充滿著對世事的無奈。她伸手摸摸兒子的頭髮。
「那小翰的爸爸呢?」鎖心忍不住問道。
秦寒月聳一聳肩。「我也不知道,自從我們離婚後,我再也沒有和他聯絡,聽說他已經有了別的女朋友,所以小翰的事我並沒有讓他知道。」
凌鎖心聽來一陣心酸,小玉也早就紅了眼眶,這簡直比連續劇的劇情更讓人飆淚嘛!
「可是……師父,妳獨自一個人,要怎樣撫養小翰呢?」小玉問道。
「是啊,師父,妳那時候為什麼不回忘情派呢,師祖婆婆要是知道了妳的遭遇,絕不會不管妳的。」
秦寒月莞爾一笑。「正因為我還記得自己是忘情派的人,所以我才有力量走下去呀!」
這句話讓鎖心和小玉聽糊塗了。
「我當時本來也是覺得很彷徨無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但我想起,我是忘情派的弟子,既然是忘情派的弟子就應該比別人更堅強、更獨立,更能經得起打擊,所以,我決定要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撫養我的兒子長大。妳們看,現在我們兩個不是過得很好嗎?」她摟著兒子,親吻著他的臉頰。
秦寒月說得雲淡風輕,但凌鎖心卻好為師父心疼。放棄了一切所追求的愛情,到頭來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難道還是師祖婆婆說得對,愛情是個只會傷人心的東西?
「師父……妳會後悔嗎?」凌鎖心開口問道。
「後悔離開忘情派,或後悔愛上那男人嗎?」秦寒月搖了搖頭,深深歎了一口氣。「雖然,受傷的時候真的很痛,重新站起來的過程也很辛苦,有時候也會覺得懷疑自己的選擇,可是,當時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日後一定會覺得遺憾的。所以,也許受了點傷,可是我真的不後悔當初的選擇,這畢竟是自己所選擇的人生……何況,這段愛情也給了我很多快樂的回憶啊!」
凌鎖心聽完,眼神頓時一陣黯然。即使為了愛一個人弄得滿身傷痕,卻也還是這樣無怨無悔。愛情,真能教一個人變得如此勇敢嗎?
「怎麼了?鎖心,妳看起來好像有心事喔?」秦寒月瞅著她,看她那恍惚朦朧、若有所思的表情,任何過來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個正陷入情網的女人,何況是她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