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乏力的垂下。
「雪君!」他嘶吼。
他的身後也有人發出同樣的聲響,是黑風堂,扯落點滴奔出病房察看的心焦父親。可惜慢了,遲了,唯一剩下的愛女已然……踉蹌後退,黑風堂癱軟在地。
天哪!黑風堂老淚縱橫,他好蠢,總是在失去後才後悔、才珍惜。
「雪君!」白永健不敢相信的呼喚,但她沒有反應,連掀動眼瞼-下都沒有。
「雪君!」更淒厲的呼喊,但她還是沒有反應,白永健終於放聲慟哭,他受不了失去這讓他心痛又心傷的老大老婆呀!
黑風堂不會放聲痛哭,只會流淚,再傷心也只是默默垂淚,而且跟他女兒一樣,是私下的落淚。
www.xunlove.com www.xunlove.com www.xunlove.com
白永健紅腫著眼,神情恐怖的瞪著前來報告搶救黑雪君十幾個小時成果的醫生。
「你說什麼?有種再給我說一次!」他低吼。
醫生清了清喉嚨,不知道到底說錯了什麼,但還是硬著頭皮,「我說尊夫人經過我們的搶救之後,已經無礙……」
「最後一句。」他要聽的是最後那個關鍵字眼。醫師搔頭想了想,「所幸刀子偏離子宮三公分,所以尊夫人還可以生……」
「見鬼了!」他咬牙,「我太太沒有子宮,怎麼能生?你們有沒有弄錯?」醫生歪頭,「尊夫人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有子宮。」
厚∼∼講不清,乾脆一把揪住醫生的衣襟,「她老早就為了不生小孩把子宮摘除了,哪來的子宮,明白了嗎?」
「是嗎?」醫生好生訝異,急速翻閱手上的病歷報告和超音波照片,「可這個片子上,的確有子宮呀!」
「所以說,你們弄錯女人了。」白永健不高興的下結論,「到底我太太身體狀況怎麼樣了?」真是一群蒙古大夫。
「對不起,我馬上去調正確的資料。」醫生趕緊衝出去。
不到半小時,那醫生很凶的衝進來,「先生,這玩笑-點都不好笑。」
「我沒開你玩笑。」他才沒那心情呢!
「尊夫人明明就有子宮,只是結紮而已,哪有摘除?」醫生拚命揮著新照的超音波片子。
白永健頓時傻眼,真的?他的雪君是個還有子宮的女人?
狂喜漸漸湧上眉梢,子宮還在,就表示他的子女運還有希望,雪君可以重新選擇繼續節扎或解扎,他們未—的家仍有「傳統完整」的機會。
天哪!這是個奇跡,是上帝恩賜的奇跡。
他多想大笑,多想高聲告訴全世界:我的太太有子宮。
可……這要怎麼告訴雪君,她一直以為沒有的子宮其實還在?
還是,雪君騙他?
沒那個必要吧!她不想生,他也沒那個「能力」逼她就範呀!
www.xunlove.com www.xunlove.com www.xunlove.com
恍恍惚惚中,黑雪君只覺得下腹部有股灼熱的痛,夢與夢輾轉之際,她彷彿陷身在不可解的迷霧中,伸手……無援,開口呼喚——無——
「親愛的,別哭,我在這裡。」
是誰握住她的手?是誰輕輕回應她……對了,是他。她想起來了,那個坦言愛她,歡喜受她拳腳的男人。
唉!世間多少癡兒女……
夢境轉換,她到了哪裡?
這是一場溫柔的夢,夢裡的她是個溫柔的女人,飄飄的長髮,過膝的長裙,微笑的臉龐上儘是溫柔,她賢慧的打掃家裡,熱情的歡迎下班後的白永—回來,然後熟練的煮食,迎接補習下課後的孩子們……
但這不是她,雖然這女人有她的臉龐,但她沒有溫柔的性格,也穿不來女性化的長裙,更何況她不能生。
「親愛的老婆,你連昏迷都皺緊眉頭,這樣作夢不累嗎?」
她好累。
因為仇恨她的父親而累,但仇恨一直是支撐她活下來的動力。
可是現在仇恨消失了,支撐的力量沒了,所有的疲憊一擁而上,壓得她無法負荷。她已累得不想負荷,不如就這麼放下,走了吧?
「老婆,留下來。」
是誰?是誰握著她的手緊緊不放?何必問,她明知道是誰。
「醒過來,別再睡了,沒有你的日子,我好孤獨。」
她的手被他握著輕輕摩挲他的臉頰,他似乎削瘦了。
「我想念你的罵。」
永健呀永健,你這傻瓜,我若走了,你就解脫了,你可以找到更適合你的女人,而你也比較不會有危險,
「我思念你的打。」
笨蛋,你是被虐待狂嗎?
「我寧願你生氣勃勃的打我,也不要你這樣死氣沉沉的躺著。」
我也想繼續生氣勃勃呀!但我現在沒氣了,因為你讓我知道我父親他……其實是愛我的,只是方式錯了。我想繼續氣下去,但我無法欺騙自己,我真的無法生氣。
「難道我對你的愛不足以讓你醒過來嗎?」他在她耳邊低吼。
可是我不配得到你的愛,我也不懂愛。所以,請你走吧!不要再理睬我。
「很好,那我們就這麼耗下去,看是你先醒,還是我先累死。」
不。
—他真的耗上了,她還能裝昏多久?
「上帝,請禰聽我請求,讓我的妻子早日醒來,別再讓她繼續沉睡逃避,請勸她回到我的身邊,我保證讓她的生命美好且充滿『驚喜』……」
黑雪君聽著他的祈禱一遍又一遍,絕望不由得慢慢消滅,希望萌發,
或許,她可以跟他繼續走下去,或許他跟其他人不同,不會背叛她,或許她能改變,變成配得上他的女人?
只是再怎麼變,她還是老大。
「先生,火焰堂的『蚱蜢』來電話要單挑,說我們要是不赴約的話,就把地盤讓給他們。」是阿火的聲音。
「還有,黑熊幫挑釁要晚上大火並,說我們若不赴約就是懦夫。」是阿水在報出口。
哼!這些敵人趁她受傷,趁她父親「不行」的時候蠢蠢欲動,有欠教訓。等永健離開,她就立刻起身去教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