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特地來監視我的嗎?」楚榆忽然毫無頭緒地冒出一句。
「監視?」昕岳不解地問,「你做了什麼事情,需要我特別關照?」
「別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楚榆不滿地問,「你不是一直要我別逃避問題,沒有任何事情比『治療』來的重要。」
「如果那真是我來的原因呢?」昕岳不逃避問題,反問道。
「我……我不知道!」楚榆怯怯地回答。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我還以為我們會有一場爭論或是指責呢!」昕岳提高音量地說。
「應該是有場爭論?或是我該指責你嗎?」楚榆被昕岳的態度弄糊塗了。
「問你的心,由你決定,而不是我!」昕岳直接答道,「一般來說,人若提出問題,大部分自己都已經有答案了。」
「既然提出的問題,已經有答案,那又何必問人?又怎能叫問題?」楚榆不同意地反駁。
「人喜歡『爭辯』,就比方說走路,你一定不喜歡有人走在你面前,尤其是他擋住你的視線時。」昕岳簡單的舉例。
「不安全嘛!視線被擋住了,看不到前面,萬一他一腳踩進坑洞中,稍一不慎自己不是也會跟著掉進去。」楚榆果真從善如流地和他「爭辯」。
「沒錯,但如果你今天是走在滿是野草的地方呢?看不到出口,沒有路標,根本沒有所謂的路時,你會很高興有人走在你前面!」昕岳一步步將她引入「陷阱」。
「那是因為那個人知道路嘛!」楚榆不懂他為什麼要提這件事。
「或許!或許是那個人知道路。」昕岳糾正道。
「好吧!或許那個人知道路!」楚榆勉強同意,「但這段對話的重點在哪裡?和我們剛剛所說的問題與答案有何關係?」
「走路時不習慣有人走在你面前,你告訴自己,是因為他妨礙你的視線,有礙安全。其實,你只是不喜歡有人妨礙到你的前進,而且也不希望走在你身後的人,誤以為你在跟隨前面那個人的腳步。
「但,今天若是在無人的深山,野草蔓長,你會希望有人走在前面為你開路。你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知道路在哪裡,萬一走錯了,你還能隨時修正,但最主要你知道目的地在哪,所以錯了,你馬上知道。
「同樣的,目的地就好比答案的本身,問題則是出發點,到達目的地的路有很多條,你既不想讓別人知道你走哪一條,又想比別人早一點到達。」
「所以就會有爭辯?」楚榆終於瞭解昕岳的話,「你的意思是說,我既想得到別人的幫助,又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我利用各種方法來混淆視聽。」
「也可以這麼說!」昕岳專心開車,讓楚榆自己想一想。
楚榆看著他的側臉,實在不想順他的心意,偏偏腦中已經開始思考他剛剛所說的一切。
是嗎?自己果真是如此嗎?想得到他的幫助,又想證明自己並不如他所想的那麼在意他,所以,才會答應和小圓一起來東部?
「可是,我又怎麼會知道他會陪我來東部?」楚榆在心目自問。
但心中另一個聲音馬上回答道:「你是故意讓他知道的,否則你明明可以安排休假,為何偏偏還跟他請假。」
「他是股東,而且餐廳行政上的事務,向來由他負責,自己要休三天假,當然得跟他說一聲。」楚榆自我掙扎地爭辯著。
「你也是股東啊!」心中另一個聲音立即又提醒她,「其實你只想證明,在他心中自己有多重要。」
「我是這樣嗎?是這樣嗎?」楚榆慌亂的不知該如何自處,她偏頭看到他的側臉,心中卻湧起一股平和的感覺,慌亂則逐漸遠離她的內心。
當楚榆在心中自問自答,矛盾而慌亂不已時,昕岳內心也正交替的自我辯論著。他外表看來似乎相當平靜和以往沒什麼不同,惟一較不同的,大概是握住方向盤的手略為用力了些。
其實小婕的那通電話是告訴他,有人來餐廳找楚榆,表明是她的未婚夫,剛從法國回國。
小婕又說,那人口音雖有些奇怪,不過應是標準的T省人,因為他的語調相當流利。只不過,她不懂,認識楚榆兩年來,從沒聽她提起過,所以急著打電話到東部。
昕岳知道小婕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大概是楚榆以前的第二任未婚夫。
「她會見他?還是逃避?」昕岳沒有把握她會如何決定,「該告訴她,讓她有心理準備嗎?還是不告訴她,以防她再一次逃避問題。」
「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萬-……」昕岳矛盾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對了!用假設!昕岳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比較好了。
「楚楚!你想過嗎?如果你前幾任的未婚夫回來了,你會怎麼樣?」昕岳試探地問。
「我沒想過,我也不願意想,那種可能性是微乎其微。」楚榆直覺地回答。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不會呢!」昕岳不解地問。
楚榆輕歎一聲,舒適的靠坐在椅背上。「第一位未婚夫,自認是大眾情人,而且他是一名外國人,根本不可能為了我,追到T省,縱使追來,也不知道到哪裡找我!」
「那第二任未婚夫呢?」昕岳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的緊張。
「同性戀又加上權威性的母親,就算回國,想來找我,他的母親也不會肯。再說,明知他是同性戀,你認為我會讓自己再受一次傷害嗎?」楚榆自嘲地反問。
「第三任呢?」昕岳稍微寬心地再問。
「他……他是最糟的一位。」楚榆忿忿地說。
「最糟?」昕岳不敢置信地問,「這也是你一直不想談論他的原因?」
「或許!」楚榆側過頭看他,隨即又將目光移到前方的路上,「他簡直就是……就是千面人,他可以用多種面目和我相處。一下子是體貼人意的溫柔男子,一下子又是跋扈強橫的傲慢男子,當他高興時,他能說上好幾個鐘頭的甜言蜜語哄我,可是,下一分鐘他又霸道的讓人受不了,偏偏他又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太愛我,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