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深了笑,也不否認,只是又更逼近她一點。
她的眼睛睜睜地張大,閃身逃出。她緊張得都沁出汗了。「喂,你要做什麼?」她試圖凶他。
「沒有呀!」他無辜地笑了笑。
「我鄭重警告你。」該死,她暗罵,看著他讓她的心跳一直很紊亂。「如果你在公司敢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我一定和你翻臉,永遠不理你。到時候,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好可怕。」他用毫不害怕的口氣說這話。
她氣得直瞪他。
他一笑。「為什麼妳連生氣的樣子都還這好看?」
她一語不發,腳就這踩了下去。
他看著她的動作,遲疑了一下下,但還是沒躲。被踩到後,他痛得直呼:「God!」
其實她並沒有想到真的會踩到他,看到他痛得糾結的臉,她突然懂了,他是故意讓她踩的。
看他痛成這樣,她閃過一點點的罪惡感。
她心虛地轉過身。「哼,給你一點教訓。」他自找的嘛,她幹麼覺得罪惡哩!
她不看他,往櫃子走去。
他跟在她身後,歎了一口氣,說道:「怪了,妳威脅我,我說害怕;妳瞪我,我還稱讚妳,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事呢?」
那種故作哀怨,那種像是討好一樣的話,讓她的心口莫名有種甜甜暖暖的感覺。唉,她喜歡這種感覺。
他讓她,他哄她,他讓她覺得被愛著、被疼著。可是,她一定不能表現喜歡,要不然這人就要得寸進尺了。
她故意繃著臉說:「你一開始就錯了,錯在公私不分。」
「我哪有公私不分?」他喊冤。
她看都不看他,打開某個櫃子。「我才不相信你是真的要找資料。」
「不相信的話,妳為什麼要幫我找?」他笑了。
「若不把資料拿出去,我怎麼面對我們那些八卦的同事。」她抽出資料夾,翻了翻,以作確認。
「妳實在是誤會我了。」他低歎一聲。
「是嗎?」她看都不看他,再抽出另一本資料。
她沒說,他卻體貼地接過她手中原有的檔案,減輕她手上的重量,小小的動作,卻讓她覺得暖暖的。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逸出一抹淺淺的笑。
「我要合作案的資料,當然是有道理的。」他說道:「『聲揚』的體質雖然不錯,但是高齡四十歲,畢竟太過老舊,面對新時代的挑戰,我們必須更積極才行。我們的技術和日本仍然相差一到三年的差距,價格又不能和大陸相比,如何守台灣、攻世界、走向國際,是『聲揚』現階段最重要的課題。」
他說這話的語氣堅定而沉穩,和之前嘻笑的態度判若兩人。從他的語氣中,她真的覺察到他這些年的經歷改變。
他繼續說道:「目前『聲揚』的營收還有百分之八十五來自內銷,那表示我們外銷努力的空間還很大。我們應該要以我們的優勢,與海外大廠進行策略結盟,爭取OEM、ODM的客戶,另一軸線則是繼續以自有品牌經營內銷。」
她一笑,轉過身去,把檔案放在他的手上。「好,請加油,我們公司的未來就靠你了。」
「我會做給妳看的。」他揚起笑。
他的意思是說,將為了她而努力,這話像是情人之間的承諾。她的臉泛紅,不敢正眼看著他,低斂了視線。
她的害羞好可愛!他的笑意加深了。
「其實……」他看著她。「我也是藉機來找妳的。我好想看到妳,看到妳笑的樣子、看到妳生氣的樣子、看到妳專心的樣子,還有……」他帶起了笑。「還有妳害羞的樣子。」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白了他一眼。「我……我什麼時候有害羞的樣子?」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可是眼睛裡頭滿是笑意。她的皮膚白皙,一臉紅,怎麼也藏不住,就像花藏不住春的消息一樣。
她的心跳得很快,兩列檔案櫃形成的走道太過狹小,她和他太過靠近,她就是想這時候逃掉,也因為他偉岸的身形而無法遁走。
「喂。」她抿了抿發熱的唇。「你不挪開,我沒有辦法出去啦!」
他突然一笑。「如果我們兩個一直都不出去的話,妳覺得外面會怎麼傳?」
「你想做什麼?」她的眼睛倏地睜大。
「沒有呀。」他無辜地笑著。「我只是問妳問題而已。」
她警戒地盯著他,試圖擠出去。
他故意擋著,不讓她走。她碰到他的手、他的腳,連忙縮了回來。他的手一橫,把她禁錮在他的視線和氣息之中。
她胸前的起伏加劇,臉色一沉。「紀天律。」
「有!」他竟然還像被老師點到名的學生一樣喊了一聲。
「你滾開啦!」她很凶地看著他。
「如果妳答應晚上和我吃飯的話,我馬上就滾。」他死皮賴臉地說。
「不行。」她堅決地搖頭。
他看了看手錶,誇張地喊了一聲。「哇,我們已經在裡面十分鐘了。」
她狠狠地瞪他。她當然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和他待得越久,外面的揣測必然越多。搞不好會有人傳,她和他在檔案室裡頭「辦事」。
想到這裡,她的臉都綠了。她知道他的個性,他這人很霸道,他如果不讓她走的話,她是走不掉的。可是她也有她的脾氣,說什麼她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威脅。
她咬緊了牙,倔強地與他相對看。
他驀然一笑。「對不起,跟妳開玩笑而已啦。」
他露出少年般淘氣的笑意,眼神偏又溫柔得惹人。
她本來只是氣呼呼的,因為他突來的溫柔,讓她莫名翻上委屈的感覺。她的鼻眼濕濕熱熱地泛潮,她一咬唇,往他的胸前捷打。「你這人真惡劣。」
他有些愣住,沒想到她會有這樣情緒化的反應,在看到她眼中潤著的淚光,這才驚覺自己惹哭了她。
他扔了資料夾,資料夾乒乒乓乓的掉下。在她還沒意會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對不起。」他很誠懇地道歉。
她抬眸看著他,兩個人四眸相接,空氣中有一種奇異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