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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行走在風中,解神翻飛的衣袍伴隨著漫天漆黑的夜色,一路離開了黃琮的眼中,在他走後,府內的管家一臉張皇地來稟。

  「將軍,陛下宣您進宮。」

  他一愕,「現下?」

  「對。」

  隱生的不安,自解神出現後,逐漸在黃琮的心中擴大,心中大抵猜到陛下為何要避開朝臣,撿在這種時辰召他入宮,他仰首看著無一顆星子的天際許久後,轉身返回屋內換上了朝服,而後進宮覆旨。

  當黎明已至,隨其他朝臣一塊下朝的黃琮返回府邸時,看著他的眼眸,天曦心裡有數地問。

  「陛下……知道我的身份了?」她也知道,再怎麼瞞,恐也瞞不了多久了。

  黃琮麻木地應著,「陛下雖不想為難我,但,祖宗定下的法典,不能因任何人而廢。」

  她哽咽地頷首,「我明白……」

  「天曦……」發現妻子早已收拾好行囊的他,在她抱著夜色準備離開時,這才像大夢初醒般地攔住她。

  「為了你的前程著想,你必須捨下我們母女。」去意甚堅的天曦拉開他的手,「你一生的心血都在帝國,我不能讓你因我而賠上一切,你我夫妻數年,對我來說,這已經很足夠了……」若她不走,一旦日後天下人皆知,六器之首的黃琮竟與神子私下通婚,到時,別說他保不住六器之首,甚至還可能會被下罪,身為他的妻子,她不能眼睜睜看他因她而一無所有。

  看著那雙絲毫無挽留餘地的眼眸,黃琮鼻酸地將她擁入懷中,在他倆的力道摟疼了睡在天曦懷中的夜色時,黃琮低首看著夜色那張哭泣的小臉,半晌,他自她的手中接過夜色。

  「我來扶養她。」

  若由她將夜色帶回天宮,她這並未正式出閣的女人,如何向那些神子解釋懷中這個長得像人子的夜色?天宮的神子們容得下神子與人子混血的夜色嗎?況且,若是她隻身一人回到天宮,只要她絕口不提中土之事,或許她的人生還可以從頭來過,忘了他,忘了剛出生不久的夜色,找個好男人嫁了,她還是可以有個幸福的未來。

  天曦恐慌地搖首,「不……」萬一他真的因夜色而死了怎麼辦?

  「我來。」他將手中的夜色抱得更妥些,抬首對她一笑,「若這是我倆的命運,我情願由我來面對。」

  兩手掩著口鼻的天曦,不住地向他搖首,斷了線的淚水,顆顆滴落在夜色的臉龐上,黃琮一手攬過她的腰,依依不捨地在她耳邊叮嚀。

  「日後我若死了,答應我,妳定要找回她,千萬,別讓她成為孤兒。」

  第三章

  她不記得娘親的臉龐,在她的生命中,本就沒有娘親這一詞的存在。

  她只知道,她曾有過娘親,且還是個名叫天曦的神子,但在她襁褓時,母親即已離開中土,留下她由黃琮一手扶養長大,在母女分離了那麼多年後,她從沒有想過要去找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天曦,對天曦之事絕口不提的黃琮也從未告訴過她,她那個神子娘親,竟是天宮之人。

  若不是那日她自戰場上返京,或許,她早已剷平了天宮,也可能在無意中,親手殺了她的生母也不自知。

  在失去了黃琮後,得知世上仍存有一名親人的她,不知這是幸或不幸,因黃琮若未死,不敗天宮她定不會回京,正因黃琮死了,藏身在天宮裡的天曦,卻因此而保住了一命,而她,也逃離了殺母的命運。

  山林間再次飄下點點白雪,將景物都籠罩在一片白茫中,在擺脫了風破曉之後,找不到避雪之處的夜色枯坐在樹下,失神地想著風破曉所告訴她的那些。

  然而在想起那些之時,她不免想起黃琮,那個自她被下罪之後,就一直極力強迫自己不可以想起之人,因她知道,若是想起了他,她將再也沒辦法承受眼前的一切。

  一直以來,身處在帝國裡,她很慶幸自己的長相並不像神子,雖然知道她身世的人並不多,但與黃琮同為六器的將軍們皆知她的出處,也知因她,差點害黃琮葬送了仕途。

  攤開雙手,看著自己有記憶以來就練刀的兩掌,在那上頭佈滿了刀痕與厚繭,她知道別的女人的手不會像她的這般,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像她,自四歲學會握刀以來,就再也無法與刀分開,日夜勤練刀技。其實她不愛練武的,她也不在乎帝國,更不在乎皇帝,可就只因黃琮是六器之首,她知道黃琮為了帝國是如何盡心盡力。

  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回在黃琮自沙場上返家時,府內的大夫齊聚在黃琮的房裡,她被黃琮趕出房外不許她看,但在屋內陣陣忍痛的抽氣聲中,忍不住擔心的她還是攀上了窗子,透過戳破的紙窗見著了背對著她的黃琮,那具劃滿傷痕鮮血淋漓的闊背,那是她頭一回見著大量的鮮血,也是頭一回見到視她如掌上珍珠,萬般疼愛她的黃琮,疼痛得有如撕心裂肺的模樣,在那一刻,她看見原本在她心中高大如山,總是為她抵擋著無數風雨的黃琮,一瞬間似蒼老了許多。

  自那日起,她就下了個決定,她絕不讓黃琮一輩子都為帝國守在沙場上,也不要他的闊背再多添任何一條傷痕,她的阿爹除了她外沒有別的子嗣,因此她暗自立誓要代替黃琮去承受那些,也為多年來因她而飽受流言的黃琮爭一口氣,好讓那些看不起黃琮的人,再也不能在背地裡說黃琮任何一句閒言閒語。

  這麼多年來,她就是為此一直努力著的。

  可自她當上北域將軍的那一日起,以往相親相愛、無話不談的父女間即變了調,黃琮沒再開口對她說過一句話,她不知是什麼改變了他們,無論她再怎麼做也討不到個答案,只能任憑父女倆漸行漸遠。

  在朝中,他們是六器之首與四域之首,分據兩派各自為敵的將軍,下了朝後,他們亦分居於自己的將軍府中,再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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