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面無表情。
而皇帝深以為,永琰認同自己的安排。
他並不明白,永琰雖然年輕,卻精於謀算。他沉穩並且清楚地一步步把持著自己的人生,即使他與皇帝是上下君臣關係、即使兩人是至親父子--但就算是皇帝,也一樣不能操弄他的命運!
他會自己找到,他要的女人。
出宮後,永琰在太廟前遇見子揚。
「你上這兒做什麼?格格呢?」阿布坦問他。
「格格執意睡偏廳,新眉與我都勸不住,我只好--只好盡快趕到這兒來,親口跟貝勒爺稟告了!」子揚一臉無力,俊臉上難得出現這般無奈的表情。
「格格要睡偏廳?」阿布坦瞪大眼睛。
永琰冷聲問:「她真是這麼說的?」
「格格--」子揚察言觀色。「她確是這麼說的。」退了一步,他離永琰遠遠地說。
永琰冷著臉。
「這怎麼成!怎麼能讓格格睡偏廳呢?」阿布坦皺起眉頭。「你到底是怎麼對格格說的?格格為什麼執意要睡偏廳?」
「欸,不干我事,你可別三言兩句就想羅織罪名到我頭上!」子揚白了阿布坦一眼。「你和貝勒爺走後,格格一踏出大門就對新眉說:『新眉姑娘,我不佔您的房間,反正不滿一個月我就要嫁人,妳原先住哪兒就儘管住著,我只住客房!』接著呢,格格她又說:『如果沒有客房,我就打地鋪,睡偏廳也成!」就這樣,格格轉臉就要她的丫頭抱來乾淨被褥,今晚準備要睡偏廳了!」
禧珍的語調,子揚學得維妙維肖。
永琰的臉色難看。
阿布坦回頭瞧著他的爺:「貝勒爺,那麼咱們現下該先回四合院還是--」
「該回王府就回王府。」永琰冷冷打斷阿布坦未完的話。
「可是,」子揚與阿布坦互看一眼,然後異口同聲:「格格她--」
「她愛睡偏廳就睡偏廳、愛睡地上就睡地上!她想嘗滋味,就讓她一次嘗個夠!」掃過兩人一眼,永琰的眼色冷厲如寒冰。
子揚與阿布坦兩人,沒人敢回話。
「子揚,我已經吩咐新眉照顧格格,如果格格太任性就不必理會,以後也不必凡事都向我報告!」永琰說完話就轉身走人。
「欸,貝勒爺--您等等我呀!」阿布坦趕忙追上去。
子揚站在原地,無奈地翻個白眼後甩開他的扇子--
趕來報訊有錯嗎?
他,這又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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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禧珍果然不聽春蘭與新眉的勸,執意睡在偏廳地上。
「格格,您怎麼能睡地上?夜裡天寒露凍,是會生病的!」春蘭急得不得了。
她以為那名叫子揚的男子,去跟貝勒爺說過後,貝勒爺就會回來勸格格,可誰知到了晚間還不見貝勒爺的蹤影!
顯然格格太任性,讓貝勒爺動了火,就乾脆什麼也都不管了。
「是呀,格格,您要真睡地上,回頭叫我怎麼跟貝勒爺交代呢?」新眉加入勸解,她也是一臉著急。
可禧珍卻不為所動。既然春蘭不幫她,她便逕自鋪好了墊被,然後鑽進被子裡蒙頭睡大覺。
「格格!」春蘭急了。「您要真睡在這兒,那麼春蘭也只好陪您睡在這兒了!」她調頭想走進房裡取被子。
「不許妳睡這兒!」禧珍掀開蒙臉的被子,小臉嚴肅地對春蘭說:「這兒是我的『睡房』,只許我一個人睡,妳要睡就找別的房間睡去吧!」說完話,她又把臉蓋上被子。
春蘭愁眉苦臉地,與新眉對看一眼。
兩個人沒法子勸,只得各自到房裡搬來被褥,因為禧珍不准她們也睡偏廳,新眉與春蘭只好陪著睡在廳後的小間。
夜裡,果然天寒露凍的,窗外的風呼呼吹進窗縫裡,禧珍才睡到上半夜就給凍醒了。
她冷得受不了卻不到廳後的小間,她固執地把身子縮成一團,瞪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想就這樣苦苦地挨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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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才剛踏進王府,恪瑤早已經在等著他。
「我聽奕善說人已經接到了?」恪瑤見到兒子立刻站起來,她的態度雖急切,面對兒子卻仍然溫言婉語。
乍見久違的兒子,恪瑤對永琰說的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問候,而是急問禧珍的去向。
「是接到了。」永琰一貫冷靜。
他看著他的「額娘」,露出冷淡的笑容。
打從得知恪瑤不是自己的生母那一刻開始,他才明白,她對自己那過分客氣的態度、幾乎生硬得接近疏離,是為了什麼緣故。
「那麼,人已經安置好了嗎?」恪瑤再問。
「已經安置在京城裡,額娘如果不放心,明天我可以帶您去見她--」
「不必、不必了!」恪瑤忙搖手厲聲拒絕,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失態。「我是說,你既然已把事辦好,我就不必去見她了!」
永琰咧開嘴。
「今早見到奕善後,」恪瑤的語調回復從容優雅。「我已經吩咐人通知潤王府,三天後平貝子就會親自登門來訪,等額娘見過他後,婚事就能決定了!」
「這麼快?」他慢聲問。
「格格已經老大不小,難得還有平貝子肯要她!既然她已經回京,婚事當然越快越好了!」恪瑤理所當然地道,然後反問永琰:「我這麼做,你同意嗎?」
「既然是額娘的意思,孩兒沒有反對的道理。」他斂下眼,淡聲回答。
「很好。」恪瑤臉色稍緩。「那麼,我會要求平貝子,盡快迎娶格格入門!」
「一切全憑額娘的意思。」永琰再次保證。
恪瑤終於露出笑容。
夜已深,永琰回房後,很快吹熄了屋內的蠟燭。
上半夜即將過去,王府內十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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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夜已深沉。
永琰早已知道,回京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