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的錯?」苗舞月瞪著他,他不解釋還好,愈解釋愈糟。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是……妳……」
她看著他手足無措,好半晌,她吸了吸鼻子,突然站起身。
「你不想我留下,也不想帶著我,更不想看見我,你可以直說,我會走,不會給你添麻煩。」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別走!」白亦軒連忙拉住她,一時力道沒有控制好,讓她整個人跌入他懷裡,他索性抱住她,「不要走。」
「不走,留在這裡惹你嫌嗎?」她賭氣道。
「我不會!我……我只是……」懷裡的身軀依舊嬌弱得令他不敢太用力,深怕一用力便會傷到她。「小舞,我沒有忘記這件事,只是沒認出妳,妳變得太漂亮,面對任何一個女人,我從來沒有這種心思,只有待之以禮……」
她靜靜聽著,還是背對著他。
「我承認,我沒有刻意想起妳,那時候幫妳安排好住處,半年後我再回來,發現妳已經離開了,我曾找過妳,但都沒有妳的消息,最後我只好放棄。這幾年來,我因運送金繡莊的布疋大江南北四處跑,也都沒有妳的消息,我就漸漸不再找尋……」他頓了頓,索性一次說清楚,「但我與呂姑娘之間真的沒有什麼,呂家幫是金陵城著名的船運行之一,我認識呂家幫的幫主、少幫主,就像我也認識福膳樓的掌櫃、葉家行的人一樣,沒有其它特別的交情。」
苗舞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可是她很中意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旁人的心思我無權置喙,我只管得住自己的心思。」他坦蕩蕩的,不曾對任何女子示好,也不曾對任何女人特別好。
這個回答,她暫時可以接受,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作文章。
「你真的有找過我?」她偏頭看著他。
「真的。」白亦軒微微低首,與她對視,輕聲道:「找不到妳,我很擔心,但我一直相信妳會活得好好的,也許有一天妳會回來找我。」他不敢想像她若是過得不好,那種結果……他無法承受。
看見他眼裡真真確確的擔心,苗舞月對他的怨懟全消了,她在他臂彎裡轉了個身,抬頭看著他。
「這個玉珮的承諾,還算數嗎?」
「我承諾過,一定算數,只是妳沒有改變心意嗎?」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十歲的無助小女孩,她的選擇還會是他嗎?
「你問這是什麼話,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開口說要嫁人的嗎?」她橫了他一眼,然後踮起腳尖,軟軟的唇瓣輕刷過他的,低喃道:「這個信物不會消失。」
「小舞……」白亦軒抱著她的手臂突地緊了緊,終於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八年前或是現在,他都不希望看到她生氣或傷心,只希望她快快樂樂的。
「可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忘記我,或者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原諒你,跟你生氣到底。」醜話先說在前頭,她才不要再一次被他忘記。
「絕不會了。」他保證道。
「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點頭。「那現在,你應該不會拒絕我跟你一起上船吧?」
她的眼神裡有著明顯的威脅,提醒他最好注意自己的回答。
「我此行是為了運送布疋到杭州,船上的生活不會太舒適,妳也可能會暈船嘔吐,妳確定真的要去?」不想再惹她生氣,他沒再堅決反對,而是用試探的口氣詢問。
「有你在呀,我何必擔心?」反正有任何狀況,最緊張的人應該是他。
「妳……」白亦軒聞言不由得苦笑,她真是吃定他了。
「哎呀,不要擔心了,等我真的暈船再說。」事情還沒發生,她才不管。「我肚子餓了,陪我吃飯好不好?」
「妳還沒吃?」他的注意力立即被引開,「都快申時了,妳怎麼不先吃呢?」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往廚房走。
她已經這麼瘦弱了,再不吃還得了。
第五章
從貧民女變成莊裡的丫鬟,現在又變成軒少爺的未婚妻,要不是陳總管的定力還算夠,肯定要呆愣很久。
不過,既然她成了軒少爺的未婚妻,就表示她的事自然有軒少爺擔著,陳總管當下也覺得很慶幸,只要她別再毀壞莊裡的草木,別再製造任何問題要他解決,他就完全沒意見。
像這會兒,白亦軒要去碼頭,苗舞月也吵著要跟去,陳總管立刻勤快地送他們出門。
不過陳總管異常開心的舉動,卻讓白亦軒有些疑惑,看了看身旁一臉開心的她,他驀地會意過來,不禁好氣又好笑。
「我不在的三天,妳在莊裡都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在廚房裡幫忙、倒茶水、掃掃後院的地,順便修剪一下花草而已。」
他挑了挑眉,「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她保證道。
「可是陳叔說有個笨丫鬟差點燒了廚房,在茶水裡摻瀉藥給客人喝,掃個後院卻把花草全剪光。」他一臉促狹的看著她。
「啊,原來你知道!」她低叫一聲。
「嗯。」他忍笑地點頭。
「可惡,陳叔這個大嘴巴……」她的小嘴突然被摀住。
「陳叔只是怕金繡莊被人給毀了,誰教妳狀況出這麼多。」
「我又不是故意的,陳叔也太會記恨了,誰教他不交代清楚,我哪知道花草不能全剪……」她嘀嘀咕咕的。
白亦軒忍住笑,帶著她走向商船停泊的碼頭,一路上的繁華熱鬧讓苗舞月開了眼界,立刻忘記剛才的事。
「好熱鬧!」
「這只是尋常的市集,如果遇到廟會,或者是節慶時,整條街會擠得水洩不通。一白亦軒小心護著她,以免她被人撞到。
一真的,那會是什麼情況?」苗舞月好奇地追問。
十歲以前,她忙著想辦法填飽肚子,十歲以後,她和妹妹們待在聞隱谷裡不曾外出,她已經不太記得人們過節慶是什麼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