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國?」甜芸以為黑皮在開玩笑,因為他最愛說笑了,每次老是說些笑話讓她狂笑。
「美國,他要進哈佛大學攻碩士。」
甜芸看黑皮的表情不像說笑,目光暗淡了下來。「你是說真的,還是唬我的?」她想確定。
「他打算在美國定居了,他沒告訴你嗎?」黑浩然透露了一個更有殺傷力的消息。
甜芸一臉茫然,心情也灰暗了,她當然不知道他要出國的打算,季騰遠不會告訴地這個小女僕的。她一顆心揪住了,萬般苦澀的滋味溢滿她的胸口,令她說不出話來,經過了九年,他終於要遺棄她了,明天以後她將見不到他。
「你要上樓去找大哥嗎?」甜芸沙啞地問。
「不了,我其實是來看看你的,他沒什麼好看的,明天我會來送他。」黑浩然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對她的情愫。
「那……明天見了。」甜芸完全跟他不來電,只在意季騰遠。
「我還沒說要走呢!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黑浩然感興趣地問。
「我……」甜芸一時竟想不起自己要去哪兒。
這時季騰遠慢條斯理地從屋裡走出來,黑浩然看見了,表情曖昧不明地「哦」了一聲。
「你這麼晚了還不回去?」季騰遠走過來拍拍黑浩然的肩。
「這麼晚了你們要一起出門,真是難得啊!」黑浩然強調「一起」,擺明嚴重的懷疑。
季騰遠雙手悠閒地擺在牛仔褲口袋裡,愛笑不笑地說:「你也可以一起來啊!」
「到底要去哪裡?」黑浩然很想知道。
「是我要他帶我去大人去的地方。」車裡飄出甜芸氣若游絲般的聲音。
兩個男子同時看向她,而甜芸在接觸到季騰遠諷刺的眸光時,落寞地垂下眼簾。
黑浩然故意誇張地質問好友:「你要誘拐剛成年的少女嗎?」
「你少發神經,她只是想去泡PUB,想跟嗎?」季騰遠無所謂地說,開了駕駛座的車門,示意要甜芸下車。
「你不坐我開的車嗎?」甜芸的失望更深了。
「我還要命。」季騰遠毫不留情地說。
甜芸唯命是從地下了車,胃卻痛苦地翻攪著。
黑浩然察覺她的情緒,輕摟她的肩安慰。「坐我的車。」
甜芸知道黑浩然是好意,可是當著她的主子,她怎能點頭說好呢……她閃爍的眼睛飄啊飄地飄向季騰遠,他一臉的冷,完全不表意見。
甜芸腦子一片空白,知道他明天就要離開的消息,就已讓她的心全亂了,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留在家裡,哪兒也不想去,更想問他個清楚——他走了,她該怎麼辦?
其實他會給什麼樣的答案,她猜也猜得出來,他一定會不當回事地嘲笑她。
多重的失落感打擊著她,一股想叛逆的意念驀地隨之升起,既然他那麼不在乎她,她又何必自作多情。
「我坐你的車。」她對黑浩然說。
「我的車就在門外呢,公主這邊請。」黑浩然心情大悅地輕摟著她的肩走向大門外。
那聲極力討好的「公主」,敲向季騰遠心底某個灰色地帶,一雙鷹眼不客氣地瞥向他們的背影,真不知黑皮那小子何時變得這麼明目張膽,明知甜芸是他看管的女僕,還敢大搖大擺地約她,擺明了是向他的權利挑釁!
月光下他們似乎在說笑,一副卿卿我我的模樣,令他心底很不平靜。
他是怎麼了?
竭力撇開這奇怪的情緒反應,他逕自把車開走,朝黑夜而去,但夜風只令他更煩躁。
入夜的pub裡,滿滿都是穿著時髦的年輕人。甜芸被夾在季騰遠和黑浩然之間進了pub,震天價響的樂聲令她心花怒放,舞場中人人都跳得很high,她好奇地東張西望,隨著侍者的引領到樓上的座位。
「人很多,好好跟著,別走散了。」黑浩然對她說,牽住她的手。
甜芸沒法子拒絕,知道他是好意,但她多希望牽著自己手的人是季騰遠啊!
甜芸掉頭去看他,不過季騰遠才沒空理她,一個美艷的女生拉著他說話,而他立刻跟那個女生進了舞池。
甜芸不自覺地嘟起小嘴,坐定後她悶悶地點了很多食物,卻也不忘替季騰遠點了一份奶油燭烤蝦。
「你怎麼知道他愛吃這個?」黑浩然訝然地問。
「我想他會喜歡吧!」甜芸聳聳肩,她這女僕豈是當假的,跟他一同在季家吃住那麼多年,她算是很瞭解他的習慣。
「你有沒想過高中畢業後要做什麼?」黑浩然問。
「擠大學窄門吧!」甜芸心不在焉地應著,目光老是不受控制地飄向樓下中庭找尋季騰遠的身影。她吃驚地發現季騰遠和那個女生大跳貼面舞,身體彼此挲摩著,她看得目瞪口呆,原以為他對女生都很酷的,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錯了,其實他只會對她要酷。
她失望至極,覺得有說不出的委屈。等了很久,他終於上樓來了,侍者也送來美食,甜芸下意識地不理他,不發一語地低頭用餐。
「帥哥,好久不見,這啤酒不錯喔,請你試喝。」女子熱絡的聲音在桌邊響起。
甜芸豎起天線般,警戒地斜過眼去,瞧到一雙美麗修長穿著馬靴的腿,超短的裙子……她狐疑地抬眼,看見一個手上提著酒瓶的女生,分別為季騰遠和黑浩然各倒了一杯酒,那她呢?
「這個小妹,你成年了嗎?」那女生問她。
當然!可是甜芸拒絕回答,她覺得分不清她到底成年了沒,對她可是種羞辱,也是她自己的失敗。
她恨自己怎麼不穿得成熟點,低頭一瞧——上衣的顏色太素,黑色百褶裙,活像個小學生,噢,她相信這時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臭!
那女生見她不答腔,也不怎麼理她,轉而問他們:「好不好喝呢?要不要捧個場?買兩打還送棒球帽哦!」
「陪我跳舞就買。」季騰遠這麼說。
「那有什麼問題。」女孩大膽且大方地挽起他的手臂,當真跳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