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上馬吧。」鳳一郎適時出面道。
她笑了笑,立即將兒女情長拋諸腦後,爽快地翻身上馬,喝道:
「快上馬,走人了啦!」輕踢馬腹,在東方非的目送下,迅速消失在官道上。
東方非注視良久,而後一揮手,上百士騎先行回京。他徐步走向自己的駿馬,黃公公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
「黃公公,方纔的話你都聽見了?」
「是……大人,也都看見了。」這個,他到底是要保密還是四處宣揚?首輔在朝為官十多年,竟然今天才發現他是龍陽癖啊。
「哈哈,本官說的不是這個,你聽見剛才本官提到想辭官不幹了?」
「是,奴才聽見了,可要辭官……現在的國丈爺不會放過大人的。」
「這倒是。如果他肯忍,等我辭官後再在朝中蠻幹,他絕對會有個好下場,現下可好,阮侍郎去了燕門關,朝中若無人平衡,這場戰爭有得打了。黃公公,你也該選邊站了。」
黃公公連忙跪下。「奴才自然是站在首輔大人這邊的。」
東方非轉過身,帶著興味注視著矮人一截的太監。
「本官要的不是牆頭草。黃公公,你今天投靠本官,明日到國丈爺那裡,就算平安苟活了兩三年又如何?到死都還是個隨時可以被犧牲的棋子。你自己考慮看看吧,你投向了國丈爺那裡,你頭頂上永遠有個李公公……」聲音轉為低滑,誘聲道:「你,難道一點也不想取代李公公嗎?」
黃公公聞言一顫,吞吞吐吐:「奴才、奴才哪有這本事……哪有這本事……」
「同樣都是當個狗奴才,你是要當個主掌內宮太監之首的奴才,還是永遠聽人命令的小太監?」
東方非才上了馬,就如他預料的,黃公公撲跪了過來,磕頭喊道:
「首輔大人,奴才願為大人效勞,願為大人作牛作馬!求大人提拔!」
「黃公公,這麼快你就想好了?要想清楚哪,若你投靠我,改日要成為牆頭草,你的下場會比國丈爺還慘。」貪名奪利是人之常情,從中撩撥幾次,再硬的身骨也會五體投地。唯有那個阮冬故啊……
戰事一起,他在短箋上寫著「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與君秉燭游」,以此暗示他願與她共進退,此時辭官及時行樂去,她卻裝傻回了一篇「正氣歌」。
好,她的心裡絕不是沒有東方非三個字,只是國事更勝他一分,這更加撩動他的心意,要她在戰事之後,心裡眼裡只有他!這是他辭官之後的挑戰,想來就興奮難抑,心口跳動不已。
他幾乎等不及了!
一見鍾情……哈哈,她說得對。他一見鍾情的,正是她當日那樣不折腰的少年脾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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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燕門關,情況就有點不對。
阮冬故一提出戶部侍郎的身份,出示證明後,立刻被請進統帥主屋裡。
「大人!」幾名副將、參將一出現就作揖。
阮冬故連忙回禮,正要開口,身邊的鳳一郎忽地抓住她的手臂。
她回頭看他臉色好凝重,心知不對勁。「一郎哥?」
鳳一郎幾度張口欲言,看了面無表情的懷寧一眼,終究還是放手,苦笑:「大人,我說過,小事我來,大事妳作主,現在時候終於到了。」他微歎,不必對方言明,他就知道有事發生了。「恐怕咱們來遲一步,程將軍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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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邊際橘光流動,空氣裡瀰漫著略濕的泥土氣味,會出現這種天色,多半表示接下來會有幾天的大雨。
「看起來真像戰火啊……」內閣幾名群輔站在窗前,憂心忡忡,交頭接耳。
東方非頭也沒抬,瞇眼注視著呈上來的公文。
又是她的義兄代筆,哼,也對,如果她有這個精確的頭腦計算軍隊開支,也就不會只做一個三品侍郎了。
「大人!」黃公公在外頭叫著。
「進來吧。」東方非嘴角微揚,隨口問:「皇上精神還是一樣的好嗎?」
「是,皇上這幾個天精神特好,可……可沒要召見人,只有禮部尚書陪在身邊。」有時候真懷疑他是不是選錯了邊,皇上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過首輔大人了。
「是嗎?」俊臉流露詭詐,見黃公公還在,又問:「還有事?」
「是。方才八百里軍報已送進宮裡,奴才正好聽見,便來稟告大人,燕門關一役戰勝,兩軍暫時休兵。」
「那是件好事,不是嗎?」
「是啊,可不知為何,國丈爺一聽這消息,臉色一變。」
「哦?你把話一句一字不漏地說給本官聽。」程將軍是國丈親信,照說老禿驢該邀功的。何況國丈現在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會有什麼大事讓他臉色遽變?
「奏報上寫著,燕門關一役程將軍力挫番邦勇士,在城門之上僅以一記飛箭當場射穿番邦主軍軍旗,大振士氣,所以當地百姓替程將軍取了個封號。」
「封號?」東方非隱隱覺得有異。姓程的他看過,充其量是個武官,卻不是一個力道大無窮的男人……他怒叫不妙。
「封號是斷指將軍……」黃公公話還沒有說完,桌上的公文全隨著東方非猛然起身而灑落一地。
群輔面帶錯愕地瞪著他。
「大人?」
「繼續說。」東方非深吸口氣。
黃公公小心說道:「有人看見程將軍射箭時,沒有左手的小拇指,巨弓一開始抓不穩,是程將軍身後的護衛代他握弓……然後……然後……」
「然後,有個白髮老頭站在她身邊,教她射主旗?」
「大人你怎麼知道?」
想也知道!是誰斷了指頭?是誰身邊會有文武家臣?該死的阮冬故,竟然跑去冒充邊關將軍,買官也就罷了,無故冒充將軍……等等,她不會無故幹這種蠢事,只有一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