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她正想被子可能太薄之際,門板那頭的敲門聲又來瞎攪和,搞得她更加火大。
吵死了!
正處於昏睡狀態的齊絮飛,此生最討厭的事就是睡覺被打擾,偏偏就是有人不識相,硬要敲她的門。
為了抵擋住擾人的聲響,她索性將棉被拉過她的頭,企圖用一層薄薄的被子將它抵擋在外,無奈敲門聲依舊響起。
「砰砰。」
她越想躲,敲門聲越跟得緊,跟到最後,她只有投降,捲著被子去開門。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麼早就來敲門?」顯然大小姐的脾氣不太好哦,還分不清青紅皂白,抓住人就罵。
一隻手還來不及放下的馬季彌,經她這麼一喝,乾脆把手移到門框上,倚著門框打量著她。
「早安。」他先禮後兵。「妳的下床氣還挺重的,昨晚沒睡好嗎?」
若說這世界上有誰最可惡,理當是他。她昨晚的確沒睡好,一整晚都在擔心今天早上的約會。
「現在還很早,天才剛亮。」懶得跟他討論有沒有睡好的問題,齊絮飛轉身回房間,馬季彌依然倚在門口。
「但對住在山上的人來說已經不早了,我們還要去採野菜。」沒聽說過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這個道理都不懂。
「我們非得這麼早不可嗎?」她的頭好痛,好想喝咖啡。
「恐怕是的。」馬季彌聳肩。「這邊的太陽上升得很快,再遲一點就會被曬得頭昏眼花。除非妳想做一個黝黑美人,不然動作最好快一點。」
不曉得他是欺侮她的自然常識不夠還是怎樣,瞧他說得頭頭是道,她不照著做,還真說不過去。
「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心不甘情不願地拿T恤和牛仔褲,齊絮飛算是敗給他。
「我等妳。」馬季彌的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但她根本看不出來。
齊絮飛拿著衣服衝進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邊換邊罵──
奇怪,這家人好像都有教人服從的本事,她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無論齊絮飛有沒有來錯地方,她都已經來了,而且也不能一直賴在浴室不走,只得匆匆忙忙隨意梳洗了一下,便走出浴室。
今天她穿著一件短版的緊身T恤,和小喇叭剪裁的牛仔褲,穿著雖簡單,但看起來賞心悅目,襯著她一雙腿更加修長。
「你看什麼?」不爽他過於專注的目光,齊絮飛沒好氣的問。
「欣賞妳啊!」看來她的下床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口氣特凶的。
「沒什麼好欣賞的。」她的頭痛死了。「我們走吧!」
看來社交時間已過,她沒什麼心情跟他說笑,他只好把手邊的布鞋藏起來。
「好吧!」他將布鞋丟向樓梯旁的一個角落。「既然妳這麼說,我們最好快出門,省得曬到太陽。」
馬季彌笑得很燦爛,齊絮飛的心情卻是爛得要死,一直到他們出門,她還是那副死德行。
不過,一踏出木屋,接觸到新鮮空氣,她的心情立刻轉好。大自然的力量,果然是無遠弗屆。
「心情變好了哦?」一旁的馬季彌眼尖,一眼就看出她心情的轉變。
「嗯。」心情變好了以後,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剛才真是太凶了。
她其實很想向他說對不起,無奈自尊心太強,怎麼都說不出口。馬季彌倒是無所謂,只是從頭到尾噙著笑,低頭看她露出涼鞋的腳趾頭。
很好,她穿了一雙涼鞋,而且這雙涼鞋還是有跟的。
「你笑什麼?」齊絮飛實在很討厭他那種笑法,彷彿有什麼預謀似的。
「沒什麼。」他收斂起笑容。「我只是很高興聽見妳心情轉好,如此而已。」
雖然他表現得正經八百,但齊絮飛老覺得其中有鬼,卻又挑不出什麼毛病。
「昨晚我吃的那種菜在什麼地方?」既然挑不出毛病,只得辦正事。
「在農場的那頭,我們走過去。」馬季彌回道。
「好。」齊絮飛不疑有他的跟著他的腳步走,走了一小段路,便開始氣喘如牛。
原先平坦的草地,在經過一圈白色的柵欄後,開始轉陡,最後形成一個極大的坡度,對於她腳底下的高跟鞋來說,活生生是個折磨。
「還要多久才會到?」她喘呼呼地問馬季彌,這個混蛋還真是悠閒得令人討厭。
「快到了。」他笑得很無辜。「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所謂的「不遠」,端視各人標準而定,就馬季彌的標準,一千公尺不算遠,齊絮飛卻已經快累斃。
「呼呼呼,終於到了。」她的腳好酸,腳底好痛,不知道有沒有破皮?
「這就是五節芒。」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齊絮飛還沒能來得及喘一口氣呢!馬季彌就忙著介紹,於是她只好將目光轉到他說的植物上。
「這就是──這就是五節芒?!」呆呆地看著眼前不起眼的植物,齊絮飛愣住,她辛苦了大半天就是為了它嗎?
「不然妳以為它應該長什麼樣子?」看她呆愣的表情,馬季彌啞然失笑。「光聽名字也知道它是一種芒類,妳曾看過哪一種芒類長得漂亮的嗎?」
……話是沒錯啦,芒類大多長得不好看。不過……眼前的植物,也太過於平凡了吧!
「我只看到一堆草,我們昨天吃的東西在哪裡?」她不是植物專家,但她知道他們昨天啃的絕不是這些葉子。
「就在妳眼前啊!」他笑笑。「這些葉子就是我們昨天吃的食物。」美味的野菜。
「但是……但是形狀和昨天不一樣……」惡夢成真,他們真的是啃這些葉子?
「當然不一樣。」他幾乎大笑。「我們吃的是它的莖部,這要動手剝。」
馬季彌抽出小刀割下一小撮五節芒,拿給她看。
「哪,就是這個地方。」他削掉頭尾,只保留莖部。「五節芒能吃的地方不多,有時一節芒稈只能一隻手指的長度入菜,很費功夫的。」
昨天那鍋湯中,至少有幾十支五節芒,真難想像,他是像這樣一根一根將它們剝下來又洗乾淨,一定很花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