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詛咒他這項天賦。「我就不行,頭快痛死了。」她發誓下次再也不那樣喝酒,簡直要人命。
「真可憐。」他同情地說。「宿醉不好受,我們出去騎馬清醒一下如何?」
齊絮飛原本揉太陽穴的動作,立刻因這句話打住。
「你說什麼,騎馬?」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是啊。」馬季彌笑得可愉快哩。「別驚訝,我家養了三匹馬,其中一定有適合妳騎的馬。」
「我不是驚訝你家有養馬。」雖然這的確值得驚訝。「我驚訝的是你居然邀我去騎馬,難道你不知道我宿醉嗎?」
「所以才找妳去啊!」他一臉無辜。「與其關在屋子裡面揉太陽穴,不如外出透透氣,妳說是不是?」
是與不是,都是他有理。她若不答應,他極有可能就在門口賴著不走,然後再用那雙眼睛,暗暗嘲笑她頭痛。
「給我五分鐘,我馬上準備好。」極不甘心地答應和他一起騎馬,齊絮飛真恨透了他那個表情。
「給妳十分鐘好了。」他點頭。「記得換上我幫妳準備的布鞋,不要像上次一樣,腳又磨破皮,知道嗎?」
「知道啦!」她當著他的面甩門。「你放心,我不會再給你數落我的機會。」
接著「砰」一聲,門板硬生生的關上,可見她有多氣。
脾氣真的很不好,應該要改一改。
馬季彌對著尚在震動的門板微笑,發誓沒見過下床氣像她這麼重的人。不過話說回來,宿醉不好受,不是每個人都有他那種天賦。
十分鐘後,門又再一次打開,齊絮飛已經穿妥衣服出來,鞋子也換上了。
「鞋子還合腳吧?」他低頭看她腳上那雙嶄新的布鞋,那是最新款的氣墊鞋,市價四千多塊。
「很合腳,謝謝。」她隨意踢了一下腳。「你怎麼知道我穿幾號?」
「猜的。」他語氣不清的說。「我這個人除了很會搶酒和搶杯子之外,還很會猜別人腳的尺寸,算是另一項天賦。」
「是嗎?」她懷疑地看著他。「你的天賦還真是與眾不同。」又不會宿醉,又會猜別人腳的尺寸,乾脆改行去算塔羅牌好了,生意應該會不錯。
「哪裡。」他噙住笑。「彫蟲小技,不值得一提。」
是哦,這種「彫蟲小技」還真不多見,改天一定要請教他怎麼練成的才行。
齊絮飛雖然嘴裡嘀咕,內心其實還滿感動的。當初來台灣時只設定停留幾天,帶的都是一些小禮服、高跟鞋等正式服裝,根本沒有想到會用到布鞋。
「你說的馬在哪裡?」不過她有一點很不可愛的地方,就是不擅於跟人道謝。即使內心感動得要死,態度還是一樣彆扭,說的話題也完全不對馬嘴。
「在農場的另外一邊。」他永遠同一個標準答案。上回采野菜時,他也說在另外一邊,看來有得走了。
馬季彌家的農場幅員相當遼闊,那天的野菜長在農場的右邊,今天要去的馬廄則在左邊,他們足足走了快半公里,才到達目的地。
「累死了。」到達目的地後,她靠在馬廄外的牆上喘息,累得像頭牛一樣。
「但酒也醒了。」他微笑地說道。新鮮的空氣有助於醒酒,如果同時再加上運動,就更有效果。
「真的耶!」她晃一晃腦袋。「頭好像不再那麼痛,意識也清醒多了。」出來走一走還真有用。
「心情變好了?」他對著她挑眉。
「心情變好了。」她笑得很愉快,稍早不悅的心情一掃而空,笑容看來分外可愛。
「妳有梨渦。」他伸手碰碰她嘴角下的小凹洞,眼神溫柔得不得了。
「在嘴角下,一點用也沒有。」她做了一個鬼臉。「梨渦要長在嘴巴的上方,笑起來才會比較好看。」甜甜的。
「是嗎?」他的眼神仍是一樣專注。「我倒覺得妳這樣子也很可愛,別有一番風味。」
這原本是客套話,但由他說來,特別有說服力,尤其他的眼睛,簡直像要勾人魂魄。
「是我看錯嗎?」她似乎也陷進去。「你的眼睛好像是灰色的?」以前都沒有發現。
「妳沒看錯。」他輕笑。「當我專心於某件事物時,我的眼睛就會轉成灰色,但因為不明顯,不注意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原來如此。」她呢喃。「難怪以前我都沒發現……」
是啊!過去忙著抵擋他的魅力,總是逃避他的眼神。如果她曾注意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睛很美、很濃、很亮,像是和著銀粉的巧克力,炫目又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口……
「我們、我們進去挑馬吧!」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齊絮飛很快地將頭轉向一邊,不看他的眼睛。
「膽小鬼。」馬季彌挑眉,懶洋的口氣似情人間的愛撫,害得她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
「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麼。」她假裝聽不懂,閃過他逕自進入馬廄。
馬季彌單手扶住牆壁,另一手插在腰際地盯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苦笑著搖頭跟上去。
「哇,你家真的只有養三匹馬耶!」卻建了個這麼大規模的馬廄,真是浪費。
「因為我家只有三個人。」他扳手指頭。「我、我媽和我爸。」一人一匹馬,也就夠了。
「我知道你家只有三個人。」她瞪他。「你以為我不會算數啊!」
「我知道妳的算數很好。」他笑笑。「不過如果妳志願成為第四個人,我也不反對,頂多再買一匹馬而已。」
「又在開玩笑了。」她差一點說不出話。「都說過叫你不要再鬧了,你老是喜歡跟我開玩笑。」上次是草編的戒指,這次換成馬,玩笑越開越大。
「如果我說我不是在開玩笑呢,妳會接受嗎?」這回馬季彌的口氣十分慎重,齊絮飛一時為之語塞。
不、不是在開玩笑,那……那不就表示他很認真,她……她該怎麼回答?
「Phoebe?」
「我……我會說我們趕快上馬,免得太陽出來,熱死了!」或許她真是個膽小鬼,但她實在還沒心理準備面對這個問題,她根本還搞不懂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