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燙!」
這一分心,又要顧著抓旗竿,又要拿杯子,本來就顛來倒去的身子往後一仰,手一鬆,整個人眼看就要來個倒栽蔥,鬧笑話了。
幾秒鐘過去--
原本在眼前的星星有減少了點,泥地也沒有想像的那麼硬,甚至……還有點溫度。
呵呵,她朝著樹縫間的星斗微笑。
她從來都是幸運的女孩!
「#%&*……」
嗯?哪來奇怪的悶響,還有什麼東西頂著她的腰……她本來烏黑分明,如今卻略帶濛濛水氣的眼珠還不時到處溜轉,沒人啊……
啊!腰、腰在下方。她反應遲鈍的朝下瞄。
一隻手困難的從她的身體下方掙扎抽出來,朝空抓了抓後,拉出不小心塞進嘴巴的髮梢,一連串的啞劇完畢,這才猛喘氣又咳嗽的。
「@#$%&*……」
「什麼?你怎麼趴到我的屁股下面去?」盛雪嬌憨的問,一點也沒有起來的意思。
有人當椅子的感覺還不錯咧。
好不容易獲得自由的手立時握緊,手上青筋猛爆,似有想殺人的嫌疑。「起來!妳再不起來就要被控殺人……」
喝,好大一頂帽子!
她七手八腳的爬起來,期間還按住墊底的肉團當作助力才順利的站直身軀,可見她真成醉鬼一隻了。
靠著旗竿,矇矇矓矓的看著她的救生氣墊從凹陷變成人形的黃泥地上爬起來。
他臉上有泥,胸部、衣服、長褲,無一倖免,可是他一站起來就先檢查大包包,看見裡面的東西無恙這才注意到別的事物。
他奇異的五官像磁鐵般緊緊吸住盛雪的目光,雖然她醉得天南地北都快分不清楚。
他的四肢纖長,花容月貌……嗝,她沒胡扯,就像她老家種的薔薇花,嗝,她真的沒唬爛,尤其他那頭烏黑長髮直披而下直到腰部,只在後頸以金帶子扣住……呃呃嗝,她從來不認為男生留長髮好看,但是這個稚嫩的少年推翻了她多年的理論。
Rocksport的運動鞋,貼身的高領棉質衫搭粗織短袖米色毛衣,非常的Boots in的穿法。
他奇異的裝扮,奇異的融合,馬上招來螞蟻一樣多流連不去的目光。
像是早就習慣別人投注的目光,他絲毫不在意。
看起來是禍水。
這年頭不分男女,只要長得親就屬於禍水一族!
「不管,我要妳賠!」他的聲線溫溫柔柔、軟軟綿綿,看似無害,卻像一大塊棉花入了水,有著壓擠的力量。
「我知道,我壓了你,你說,要多少人民幣?」錢?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都好商量。
「妳很有錢?」
她雖然有時候就像姚仙姊姊說的沒帶腦袋出門,可也知道這年頭壞人臉上不會寫字,提到錢,她的語氣一下保守了。「醫藥費我還給得起!」
少年打量盛雪的穿著。
「就妳吧!妳養我!」
「啥?」任她盛雪有玲瓏七竅這會兒也傻了半天。
人家在等他回答欸。
時鐘滴答確實地過了五分鐘。「我不搞同性戀!」她峻拒。
「我是男人,性向明確。」
「我也不玩一夜情。」
「一夜無情,那是慾望。」
想不到他有這麼精闢的見解,倒是小覷他了。
「我對買賣人口一樣沒興趣,我家最多的就是小孩,再說……你幾歲?滿十八了嗎?搞不好沒有,就算沒有,也不能拿來當嬰兒賣。」既然不賣肉,又不是Gay,他有什麼好賣的?
莫非……這是今年流行的一種搭訕方式?
憑他的容貌……不是她喜歡的型,但是,的確是個美到不行的少年。
他忽然俯低身體,彎腰看進盛雪堅定又清澈的眼。
「妳會把我『買』回家,因為……我剛剛救了妳,養我、餵飽我的肚皮,就是醫藥費。」
這是哪一國理論?不過她實在喝得太醉,一肚子的學問都放大假去了,別說想掏點啥出來,就連舌頭都大得可恥。
她動手去包包裡掏錢。
這種年紀的少年別說有理說不清,她也沒那些清楚的邏輯可以跟他來辯,給錢,給錢了事吧。
幸好錢包裡還有不少錢,她沒數,一古腦通通給了他,一不小心還飄了幾張在地下。
「好啦……好啦……沒事了,嗝,喉嚨好幹,我要去找……人了,小孩子別在外面逗留,現在……嗝嗝呃,真的很晚了。」
盛大小姐轉過頭,準備邁開大步漂亮的走人,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要算,不要算不如糊塗算,「喀咚」幾聲,她的頭結結實實的撞上今晚一直跟她緣分匪淺的旗竿。
「噗!」有人很不留情面的噴笑。
她只覺得頭一昏,整個人又往後倒去,這次運氣背了點,後腦勺非常準確的撞上站在她後面嗤嗤笑的衰尾道人。
真要說,運氣好跟背其實只有一條線的距離。
剛剛說她運氣差,然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又比上次好那麼一滴滴,因為她不用繼續大著舌頭跟倒霉鬼小鬼理論……
她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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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中,黃浦江上刺破寧靜的汽笛響了又響,蒸騰的煙衝入雲霄,捲進最古老的光芒裡。
雖然姚仙姊給的出差費住不起足以代表上海的金茂凱悅大酒店,但是這家香格里拉也不賴,拉開窗簾,浦東的天空還是一樣遼闊燦爛。
不過,有人一起床就跑到隔壁房的洗手間蹲蹲蹲……
「嗚……可惡!」洗手間裡有不間斷的潑水聲,夾雜著劇烈的嘔吐……從聲音判斷那絕對是非常的難受。
盛雪從洗手台上抬起來濕漉漉的臉,雙眼無神,神情憔悴。「我還是不舒服。」捧著心……位置好像不太對,應該是胃吧。
以後打死她也不喝酒了!
「妳的宿醉很嚴重,酒量真差啊。」昨晚喝得不比她少的余菲美美地補妝,蜜粉、捲翹睫毛膏、唇蜜,一樣不少。
睡眠充足的她精神飽滿,不像某人,根本是頹廢的化身。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她流連夜店,公主夜末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