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告你,別隨便用那種死樣子……」天啊、地啊,明明知道她對這種表情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這傢伙吃定她嗎?
頂著像被霜打過的茄子的臉,她放棄要花費力氣的說明。
「為什麼?」他看人臉色是挑自己高興的。
她艱難的吐字,「容郡,不是我吝嗇,我後天要回台灣了。」
「我可以跟妳回去。」他挑著眉毛慢緩緩地說。
「我負擔不起你的機票錢。」也不想。
隨便帶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回去,除非她頭殼壞掉……其實也差不多是壞了,帶個國色天香的男人回飯店,已經是空前絕後的紀錄。
「機票錢嗎?我有啊。」
盛雪烏黑的大眼慢慢湧上誰都看不清楚的一層霧。「這不是錢或是誰帶誰走的問題,你不會明白的--」她大大的喘氣。
「只要妳說,我會試著去明白。」他絲毫不肯放棄的態度真的很叫人無力。
她舔了舔上唇,心想著怎麼跟他解釋。
「我呢,不養貓狗,不養男人。」要再嚴格一點說的話,她的家是寸草不生,連植物也不養的。
荒涼的沙漠,所有到過她家的同事都這麼形容。
然而,她來到上海,養了寵物、養了男人,以前堅持的,到這裡通通被他--叫做容郡的男人打破。
她是個沒有原則的女人,在碰到容郡這謎樣的人物之後。
「我可以問問為什麼嗎?」
「不可以!」她心裡突然痛得不成樣子。
「好。」他不要可愛了,點點頭,很Man的樣子。
「我累了,要去睡覺,你吃完東西要把盤子泡水知道嗎?」她厭倦這樣的話題。
「這是家規嗎?」容郡把剩下的飯粒送進嘴,盤子乾淨得像是舔過一遍似的。
她點頭,又搖頭,後來發現都不對,只好又板起臉來。「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哪來那麼多問題!」
「原來妳不養男人、不養動物,是因為喜歡機械人喔,我老家有很多喔,有機會帶給妳看。」看她俏臉布上霸氣挺好玩的。
容郡吃了這三十幾年來最硬的閉門羹!
那晚,盛雪都沒有再踏出她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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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灘是上海的客廳。
只要是遊客,一定把這裡列為優先考慮的必遊地方。
不少電影、廣告公司也都到這裡取過景,可見它的知名度很高。
蜿蜒的河岸,迷宮般的河彎,搭上郵輪,才能窺探一二了
隔著船板站在滾滾洪流的黃浦江上面看河岸風光,租界地的洋派建築就像身居在法國的巴黎。
在濛濛細雨的氣候中,好像一伸手就能碰觸到悠遠的歷史。
順流而下,外灘的汽笛跟鐘聲則不住的提醒他們這些遊客,河岸的曲線快要接近終點。
風挾著雨絲扑打在盛雪裹著長絲巾的臉上、身上,她頗為享受這樣的詩情畫意,不像搭郵輪通勤的上班族早就避到其它地方去了。
如果她也是其中一分子,肯定也沒這種心情。
再過兩天,她也要回到上班族的行列了。
假朝,就快要結束。
「那個賣蟹腳的大娘真好,一大包才賣我一塊錢……」笑呵呵的人跑回來了,靠著渡輪的纜繩將他的戰利品高高供起。
「你又用美色去誘惑那些心軟的大娘,真不應該。」他孩子似的想得到讚美;唉,真的是男男女女見到他都會臉紅的通吃殺手型男人。
每天跟他出門,有吃的拿吃,有玩的拿玩的,不管男女老少,不管做生意的小攤子、大老闆,每個都不要錢的把自家產品往他手上塞,生怕少給了容郡會不高興。
只見他一轉身就把全部的東西往她身上塞,再也不看一眼。
要是讓那些一頭熱的人知道容郡的絕情,他們肯定會抱著碎了一地的心唉唉叫。
「哪有,我不拿她們會不高興的。」他說的沒錯。
「歪理。」
「妳不喜歡嗎?」女人不是給越多東西越能討她們歡喜?他是沒在別的女人身上試驗過這個理論,但是盛雪每次拿到他給的任何物品都只會皺眉頭。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能說什麼?」
容郡梭巡著盛雪的眼睛。「妳不喜歡?」
「拜託,不管多少東西都是要給你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都轉送妳啦。」
「我不要!」
容郡的表情出現一絲迷惘。「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你是真笨還是裝蒜?別人給你的東西你又塞給我,我又不是資源回收場,你當我是什麼?」不吼他,他的腦袋瓜都裝些什麼啊?!
「我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嗎?」
盛雪要用力的閉眼默數一、二、三直到自己呼吸調勻,才有辦法重新面對容郡這個說謊的小孩。
「容郡,」她陰森得可以。「以後要騙別人有三十二歲之前要把自己鍛煉好了再說。」三十二,她覺得十二歲比較像。
唉,她還是不相信他。
她表現的方式真直接,他知道她的感覺了。
「吃蟹腳,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奉上買來剝開的蟹腳。
盛雪有點受寵若驚。不是他自己要吃嗎?還是去了殼的。「是誰剛剛吵著要吃的?」
「妳嘗嘗看嘛。」
半信半疑把蟹肉放進嘴巴,香甜的味道馬上充滿鼻腔。「嗯,好吃。」
「妳煮了兩餐飯給我吃,我總是要感恩圖報一下。」
「那一輩子弄飯給你吃的人有福了,你會以身相許啊。」
「可以考慮喔。」他意味深長的說。
「呿!」盛雪壓根不信。
她邊啃蟹腳肉邊隨口問:「我剛剛在上面一點看到有幢雲頂的建築,那是誰的房子?我們下船以後去逛逛吧?」因為那建築看起來最氣派、最特別。
雲頂?容郡又挑了一隻肥的給她。「這裡到處是雲頂的房子,我不知道妳指的是哪一間。」
「那好,我們下船就去那裡。」她迅速作了決定。
他瞄了眼看不清遠近的河岸景致,突然皺眉。「妳這樣會感冒的。」不用伸手去摸,用眼睛都能明白看見她身上的風衣早就濕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