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直在等待他下一步動作的單紋莘,反倒被他詭譎的盯視看得渾身不自在。
她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他幹嘛直盯著她瞧?單紋莘想扭頭就走,可是她的雙腳卻偏偏像是有自我意識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單紋莘看到他的唇痕加深,像在嘲弄她似地,於是,粉唇譏諷的再度扯高。
「何先生,你倒是滿清閒的嘛!怎麼,你是特地來看我死了沒嗎?」微彎下身,她的表情與聲音,除了諷刺還是諷刺。
「妳好像過得挺不錯。」他的聲音不慍不火的。
「是不錯,喔!你八成有瞧見我們星聞雜誌社的社長吧?你放心,我沒有向他哭訴我的遭遇,更沒有把你見不得光的底細透露給他知情,所以也請你別把魔掌伸到他身上去。」假如他是擔心這件事的話,那麼,她的解釋應該可以讓他安穩的睡個好覺。
「單紋莘,難道妳不曾想過為何林少范會無緣無故對妳獻慇勤嗎?」他有自信她不會笨到輕易亮出她手中握有能制住他的唯一一張底牌,不過,即便她把他所有的事都公開,她又能奈他如何?
況且,只要他出面澄清,他就不信輿論會站在無憑亦無據的她那邊。當然,這是最下下之策,他與她大概都不希望事情走到那一步。
「拜託,老闆請員工吃牛肉麵就叫獻慇勤?那你那天脫我衣服又對我……你這種行徑又該如何解釋?」圓潤的耳垂驀地竄紅,幸虧有長髮稍稍掩住,否則她就太難堪了。
「單紋莘,妳不聽勸那是妳的事,但我必須再次提醒妳,好好記住上回所受到的教訓。」他的喜怒仍不形於色,唯有說話的聲調稍嫌重了點。
晶透的眸子霎時激射出怒芒,「何景荊,我似乎忘了告訴你,我最討厭人家用這種威脅性的口吻跟我說話;而且你別忘了,你還有把柄落在我手裡,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要不然你最好把剛才那句話給我原封不動的吞回去!」
「看來那些人的確──對妳手下留情。」高分貝的尖嗓顯示出她的身體狀況復元得很迅速。
「怎麼,你又想派人痛毆我一頓?」不知怎麼回事,她的胸口突然變得好痛,痛到她的臉都微微露出猙獰的模樣。
何景荊雙眼微瞇,沒再接話。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再說呀!不過請記住下次叫人來揍我時,要他們切記別再存有婦人之仁,最好當場就把我打死,否則我的腦袋一個不清楚,就有可能說出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話來。」她咧嘴笑著。
直視著她的異常炯亮的眼眸,彷彿要射穿她的靈魂深處。
他不該繞過來的。
就如她所言,他來這兒的確是想看看她的情況,因為依她的傷勢,她是不可能復元得這麼快速,然而在無意間撞見她跟林少范在一起時,他的心竟浮動了一下。
看著單紋莘與林少范,他想起了江楓紅……
他在得知江楓紅心裡仍念念不忘靳沐優時,他幾乎快崩潰了。
他等待江楓紅這麼多年,愛戀她這麼久,就是期望有朝一日她能把他放在她的心坎裡;然而,當靳沐優再度出現時,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輸了這場愛情戰役。
長久的等候,僅換來江楓紅叫他一聲如同兄長般的「大哥」的稱謂。
他是何等的不甘,又是何等的不願!
為了守住江楓紅,亦為了爭取江楓紅對他的相等回報,他擅自脫離應走的軌道;到最後,他仍是什麼也得不到,什麼也無法擁有。真是可笑呀!
但是,他又能如何?
殺了靳沐優,還是說也派人好好修理靳沐優一頓,要他離江楓紅遠一點?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因為,他不想讓江楓紅傷心;他只有日以繼夜地用工作來麻痺自己。
或許,他真的累了吧,才會當著單紋莘面前想起江楓紅的事情。
現在,夢醒了,他也該回到現實。
收斂起心神,何景荊將犀利的目光重新定在她身上,即便此刻單紋莘臉上泛出一抹他十分不解的悲憫之色,他仍舊視而不見地警告她:「單紋莘,那妳最好永遠保持冷靜,別有糊塗的一天。」
在聽到他這番話後,羞憤的情緒立即取代她原先的同情,「我覺得這句話比較適合用在你身上。」
她是頭殼壞掉了嗎?要不然怎麼會在看見他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傷感後,對他產生一絲同情?真正需要同情的人是她才對吧!
「單紋莘,妳走吧!」他不想再跟她討論這些無意義的話。
「想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哼!他越想趕她走,她就越要賴在這裡礙他的眼。
何景荊眸中透出一絲嫌惡。
「別忘了,是你自願來看我臉色的。」她硬是強忍著身體與心裡的疼痛,要笑不笑的睨著他。
他表情沉著,沒因她的挑釁而露出慍意。在與她多說無益的情況下,他轉而發動引擎,想在自己尚未真正動怒前離開;可是,正巧她就擋住他的去路,且沒有走開的意思,他只好先將車倒退。
「何秘書,小心開車啊,別一不小心就撞到人喔。」她諷道。
然而,有時候人在倒霉時,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一位騎著腳踏車的國中生,活像馬路是他開的似地,以十分快的速度逆向騎來,他並非沒看見背對著他的單紋莘,只是當他想閃避時已經來不及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單紋莘!」
就算何景荊的動作已經夠快,仍然來不及阻止慘事發生。
只見那位男同學以及可憐的單紋莘雙雙倒下。
還在發育的男孩子就是不一樣,一見闖下大禍,不僅從地上爬起來的速度很快,就連逃走的速度亦十分驚人;不一會兒工夫,就連人帶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何景荊不是抓不到男同學,而是認為根本沒這個必要,事情都已經發生,再要求男同學負什麼責任對他而言都是空話,而單紋莘不痛不叫的態度反倒攫獲他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