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否請你明示,你所謂的最好是不是就是年生上的這位男子?」她幾乎是憋住氣等待,盼望能從算命先生的口中聽到好消息。
「不是。」算命先生的鐵口直斷戳破了她的夢想,教她差點承受不住。「事實上這位男子和你最不相配。」
不相配?難道是……「我們八字不合?」
「倒也不是。」算命先生俐落的接口,十分同情她的臉色,她看起來快昏倒了,但該說的又不能不說。
「你們不至於八字不合,但著實論起來,卻是三人之中最差的一個。我勸姑娘還是選其他兩人好,他們之中隨便一個都比他來得強。」
真有那麼差嗎?律楓哥是風流了點,但還不至於品格低下啊,為何算命先生會這麼說?
「若是……我堅持要和他在一起呢?」她已經有最壞打算。
「那麼,姑娘就必須有承受磨難的心理準備,因為他並不是你命定的姻緣。」
「磨難?」她的臉更顯蒼白,不懂愛一個人為何會如此困難。
「這是無法避免的。」算命先生歎口氣,將滴滿淚水的兩張年生交還給她。「任何一個想逆天行事的舉動都必須付出代價。有時候是性命,有時候是靈魂,而磨難,更是在所難免。」白髮老翁十分遺憾自己無法告訴她更多,因為這是天機,他已經洩漏大多。這位姑娘並非尋常人,原本就不該陷入凡人的情愛之中。她的命格太貴也太重,只有最不平凡的人才有資格擁有她,恐怕她所中意的對象承受不了她的超凡命格。她若執意要嫁,顛沛流離是在所難免,沒有人能逆天行事。
「可有破解的方法?」她不放棄希望,畢竟她已經奮鬥了這麼久,沒有理由不戰而敗。
「沒有人可以跟天鬥,除非你願意拋棄一切。」
拋棄一切,這是什麼意思?「先生,你可否——」
「老夫言盡於此。」算命先生的臉色擺明了他不會再往下說,她只得默默合上嘴巴,放下一錠五兩銀子走人。
她的真命天子居然另有其人,怎麼會呢?她記得京城的算命先生都說她和律楓哥很合啊,而且每一位都這麼說。
鐵定不准的,她安慰自己。京城裡的算命先生她少說也相遇十來個,從來沒有一個說她有三段姻緣的,每一位都說她和律楓哥相配極了。但話說回來……那些算命先生從未看過她的掌紋、觀察過她的面相。她究竟該信誰才好?莫非她和律楓哥真的八字不合?
「姑娘,你走路都不看人的呀?地上有黃金嗎?」明顯打趣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飄過,錢雅築這才發現她擋到了別人的路。
「對不起,礙著你了。」她連忙抬頭道歉。當她一看見來人時,立刻在心中大喊不妙。
任意竹!怎麼會這麼巧?她決定趁他發愣的時候腳底抹油——先溜再說。雖沒有把握他是否會認出她,但為求謹慎起見,早早走人才是上策。
「踏、搖、娘!」笑得像什麼一樣的任意竹一把攫住欲開溜的錢雅築,在她尚未來得及逃生之前阻斷她的去路。「你臉上的芝麻呢?怎麼沒瞧見你帶出來?全賣光啦?」他賊兮兮的調侃她。要是尹兄知道拆了揚州兩處戲台的鬼靈精仍留在揚州,不知道會怎麼說?
「昨天就賣光了啦。」她拚命掙脫,任意竹的手腕卻強得跟竹子似的,又直又難纏,搖都搖不動。「拜託你放開我啦。」她可憐兮兮的請求,無奈跟她一樣頑皮的任意竹硬是無動於衷。
「好啊。」他改捉住她的衣領,像隻貓似的逗著錢雅築這隻老鼠玩。
只見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拉,但無論她怎麼跑也只能在原地踏步,樂壞了拎著她玩的任意竹。這小姑娘真有意思,他想,身為老么的他總算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玩伴,不鬧就可惜了。
「你說要放開我的。」她邊跑邊喘邊抗議。這人也未免太壞了吧,明明說要放她走的,竟然仗著身長欺負人,實在過分。
「我答應要鬆開我的手,可沒答應不提著你的領子。你腿短跑不快又能怪誰?」他一面說一面加強腕力,輕如燕子的錢雅築立刻像只被活逮的免子,兩隻腳騰蕩在半空中,樣子可憐極了。
「你欺負人。」她邊掙扎邊喊,對他的印象完全改觀。這人簡直是惡魔嘛,專靠長相騙人。「我要告訴律楓哥!」她威脅道,完全忘了她才是有生命危險的那個人。
「啊——哈!說到重點了。」逮著小辮子的任意竹這回笑得更賊。這小笨蛋,也不想想自個兒現在的處境。
「你還想告狀?你知道尹兄此刻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嗎?」
「扒了我的皮。」不用猜也想得到。要是讓律楓哥知道她竟然沒按照他的「旨意」回家,恐怕會將她的骨頭拆得一根不剩。她完了啦。
「你……你不會那麼狠心將我推入火坑之中吧。」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的錢雅築臉色蒼白的看向任意竹,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怕被尹律楓發現。
任意竹愈來愈覺得有趣,錢雅築就跟他想像中一模一樣。活潑、好動、古靈精怪。他懷疑只懂得寵女人的尹律楓管得了她。她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只有懂得欣賞的人才知道如何保持她的鮮嫩,不教花瓣上的水滴流失。他並不認為尹律楓有這個智慧,看來這位小姑娘的愛情路可辛苦了。也許他該拉她一把,順便打發無聊的生活。
「想不想知道尹兄的去向?」他故意避而不答。反正她遲早要往火坑跳嘛,誰教她那麼想不開,只愛尹律楓一人。
錢雅築立刻落入陷阱,一個勁兒的點頭。「想!」
「那好。」他面帶微笑的勾起她的手肘,表情親切極了,但她總覺得毛毛的。「看在你賞我一顆頭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
原來那具女偶的頭飛到了他身上,難怪她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