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場球……」鍾雲翔已經說不出話來,而杵在一旁半天不說話的任意首臉已經綠了一半。
「咱們輸定了。」李明擎巧妙的接完話,同時仰頭大笑。有意思,他的預感果然沒有錯,那「毛頭小子」果真是個女娃兒。
「請殿下恕罪。」任意桐悄悄的附耳賠罪,對於這一團混亂無話可說。
「無妨。」他隨意揮一揮手,眼睛緊盯著場內的可笑追逐。
有趣的女娃兒!他勾起嘴角,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他下江南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看來揚州不只是風光秀麗,就連居住的人兒也別有風情。
只不過,她也太辛苦了些吧?如此追著一個男人跑,不嫌累嗎?瞧瞧她都快落馬了,然而流水卻依然無情,唉。這女孩八成是長得其貌不揚,否則怎麼會……突然間掉落的藍布立刻改變他的想法,也讓他的眼睛更亮。
「是意竹的未婚妻!」
任老爺的大叫立刻引來全場喧嘩。霎時議論紛紛、吵鬧聲、驚歎聲滿天飛,搞得整座馬球場好不熱鬧。
追著人跑的可人兒是別人的未婚妻,被人追著跑的帥哥卻又是「未婚妻」的好友。此情此景,教李明擎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他決定了。既然江南這麼有趣,他不妨多留些時日,也好加入這一團混亂。
她要殺了任意竹,錢雅築發誓。
左手抱著畫冊,嘴上叼著毛筆,右手奮力磨墨的錢雅築氣憤難當的發著毒誓,對於他的惡作劇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想起昨日的一團混亂,霎時感到羞愧不已。原本已經夠亂的局面再加上任意竹的攪局,可以說是猶如雪上加霜,寒氣結成千年。
「雅築是我的未婚妻,誰也別想動她。」他邊說邊用雙手圈住她,教她逃不是,否認也不是的僵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瞪著尹律楓的臉發呆。
若是這一團混亂之中還有任何可取之處,便是律楓哥一閃而逝的錯愕神情。原本等著捉人的他一聽見這宣誓,立刻丟下淡淡的一句「恭喜」而後轉頭離去,留下同樣錯愕的她和緊箍住她並低聲勸她的任意竹。
「忍耐點。不這麼做他永遠不知道他將會錯失什麼。」
就是這句話教她仍忍辱負重,死賴在這座全揚州最美的莊園。為了逮到律楓哥,她可說是卯盡全力,只希望她的宏願不會落空,一切都靠意竹哥了。
她歎了口氣後繼續磨墨,同時將白紙攤平,準備捕捉瀟湘莊最美的景觀。
忽地,一道人影閃入她預設好的風景,為初夏的瀟湘莊更添風采。
這人……怎麼說呢?她畫過許多景致,其中不乏教人欽羨的美貌,但眼前這位男子卻有她所見過最奇異的氣質。不是因為長相,而是一種特殊的風範,就好似他是天生的王者。即使只是普通的站立姿態,都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存在感,強烈且炫目,教人無法忽視。
在畫師的本能之下,錢雅築像著魔似的沾墨描繪陌生男子的英姿,沒三兩下就勾勒出他的側臉。挺直的鼻樑、微揚的嘴角和帶笑的眼神,都在說明了他早發現有其他人在場,而且正偷偷描繪著他的影像。
「還滿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嗎?」
畫中的人兒突然開口,嚇得錢雅築魂不附體,握在手中的毛筆也直往前飛。
「你有到處丟東西的習慣嗎?」陌生男子不慌不亂的接住毛筆,還順便對她眨眨眼,眨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她終於認出這位玉樹臨風的英俊男子,就是昨日奮勇追球的同隊隊友,難怪她覺得眼熟。昨兒個她遮遮掩掩的,害怕被人發現她是個女的,所以沒有細看。沒想到他竟然就是昨日唯一大笑的男子,真是丟死人了。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並伸出手要回毛筆。怪的是陌生男子對於她的請求視若無睹,只是一味地盯著畫瞧。
「你有天分。」他頗感意外,沒想到她除了鬧場之外還會別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我的模樣捕捉得如此真切,你算是第一人。」原本以為她只是隨便畫畫而已,誰能料得到她居然頗具天分。
「謝謝你的讚美。」陌生男子的眼神教她渾身不自在,她第一次看見眼神如此銳利的人。如虹的氣勢教人不寒而慄。
「能不能將筆還給我?」她再度請求,只想趕快走人。這位男子雖然迷人,但總給人一股說不出來的壓力,教她直覺地想溜。
「當然。」他答應得乾脆,將筆遞過去的同時卻也拐了她一記。她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前倒去,正巧倒在他已然落地的懷中。她尷尬地發現到,她竟好死不死的跌在他的兩腿之間。而對方,正以一種難測的神情望著她。
「你要回東西的方式真特別。」他收緊圈著她的手臂,語氣親密而沙啞。錢雅築雖感到生氣,同時卻也感到一股奇異的熟悉感,就好似她生來本就應該待在他的臂彎之中。
她搖頭,試圖搖掉這感覺,然而愈來愈強烈的歸屬感就像塊磁石,教她的靈魂不由自主的追隨他的腳步。
她感覺到愈來愈近的鼻息,那代表他正逐漸壓低頭接近她,但她卻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彷彿他倆的氣息早該融在一塊兒。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她會產生這樣的反應?誰來救救她……
「放開築兒!」
一聲巨吼伴隨著強大的力道迫使他們分開。錢雅築面色蒼白的看向臉色也好不到哪裡的尹律楓。他額上暴起的青筋說明了他的憤怒,那是夾帶著嫉妒與震驚的雙重力量,顯得特別可怕。
「原來是昨日被追著跑的公子。」李明擎懶懶的起身,眼神莫測高深的打量著尹律楓,語帶譏誚。「我想,以你的身份還沒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吧?錢姑娘的『未婚夫』都不管了,你又有什麼資格管?」
「憑我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大哥。」他也不客氣的回諷,忘不了剛才所受到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