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玫瑰清了清喉嚨,跪上前輕拍她的背,細聲安慰。「薔薇,那男人,是駱浚嗎?」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猛哭著。
嗯,這就默認了!兩個朋友心裡有數。
「你什麼時候,跟他發生……嗯……」百合斟酌著字眼。「什麼時候跟他交往得那麼親密?你不是說過,不想跟他交往嗎?」
吸了吸鼻子,收起一些氾濫的眼淚,薔薇在玫瑰的輕輕拍撫下,恢復了一些理智。
「上次出差……擦槍走火啦!」她彆扭地回答。
「喔……」百合聳眉,拖著長長的尾音。
薔薇聽出那聲夾帶著揶揄意味的回應,尷尬地不敢抬頭。
「那就叫他負責啊!又沒什麼,你何必這麼頹喪?」玫瑰覺得事情很輕鬆就可以解決。
這下,重點來了!薔薇強讓自己鎮定思考。
「不行!」她很肯定地說:「我不想讓他知道。」
「不、想、讓、他、知、道?!」臉色丕變的百合,扯著高八度的嗓音,驚訝地叫嚷。
「薔薇,這樣不行,為什麼不讓他知道?」玫瑰不贊同。
「我……」薔薇也說不出來。
「你……不想跟他在一起?」玫瑰猜測。
「嗯。」她點頭。
心裡頭,根本理不清那些感覺。她知道他很好!外貌、條件,樣樣都優秀,自然該是她夢寐以求的金龜婿。可是……她心裡頭的那個結,打不開;很難去面對,心裡頭,有個小小的聲音一一怯懦。
百合走向前來,蹲在她身邊,伸長了一隻手,摸摸她的額頭。
「做啥?」薔薇納悶。
「看看你有沒有發燒啊!」百合沒好氣地說。
「……」眼眶含淚的薔薇,賞她一個怪裡怪氣的衛生眼。
「白薔薇!多少女人是用這一招拴住男人的,連男人都沒有這種自然天成的機會、拿出這種招數,你居然要放棄身為女人的福祉?你口口聲聲要把自己嫁掉、巴望像個金龜婿很久了,現在送上門的,你居然不要?」百合大義凜然說著。
「我就是不想這樣!」薔薇吼叫。「這樣……好像耍手段似的,我沒有辦法接受。」
一夜情的放縱,原肇就是她自己,她無法把責任全怪罪在駱浚頭上,既然都不要他負責了,現在又如何用這事後的代價去要求?
玫瑰換了種方式,試圖打開她對自己的障礙。
「好!那麼……我們姑且不要講得這麼難聽;你跟他本來就是因為欣賞對方,才可以當朋友,我們不要去分析那樣的友誼是不是可能變成愛情,可是,基本上你們喜歡對方,演變成情人關係,也不無可能。」
薔薇回答道:「就算我喜歡他,我也不要是因為這樣而在一起!」
「就算你喜歡他?這麼說,你並不是不喜歡他,只是不願意走這種出乎自己意料的模式?」百合抓出她的重點。
大家都明白了,原來,就是這樣小彆扭的心眼!
「薔薇,那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我覺得你想太多了!而且,為什麼不去跟他討論?為什麼要藏?有情緒、有事情、有感情,就說出來,這是你的個性,但是你現在卻在隱藏自己的心意,你知道嗎?」
玫瑰一笑。朋友能做的,也只能留下忠告了。
薔薇低思……
自己真的藏住心意、不敢面對現實?
腦袋轉了好幾圈,越想越煩躁,歎了聲……她還是放棄去探究自己的內心。
第九章
「林家千金哪一點不好?」駱浚的公寓中,他的老爹正以洪亮的嗓音咆哮著,
「沒什麼不好,我就是不喜歡罷了!」駱浚懶懶地瞟了老爹一眼。
他這率性的老父親,本來好端端的任他自由自在,這陣子突然興起要他成家的念頭。從積極的行動看來,這次老爹來真的、想要他成家想瘋了!電話追蹤無效,現在進而霸在他的地盤上守著。
「不喜歡?」洪老爹怪叫一聲。「好!那我再繼續幫你物色。」
「老爹!甭費心了,你再繼續物色一百個,一千個。也是一樣。婚姻大事,我有自己的想法!」駱浚回答他,一面褪去襯衫、西裝,進人浴室沐浴。
洪老可不死心,拿張椅子坐在他浴室門外。
「自己的想法?!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樣,自認有自己的想法。」
年輕時風流成性倒老來孤寡一人;不知道為什麼,活到一把年紀,他開始把寄托放在駱浚身上,看駱浚成家,他老人家也才好安心養老、享清福。這兒子雖是領養來的,可是他視如己出。駱浚,是他的惟———
「我要是放任你繼續逍遙度日,往後你就越來越不願意被婚姻束縛,變得跟我一樣……」
老頭子叨叨碎念,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駱浚快速利落沐浴完畢,踏出浴室。
他半圍浴巾,赤裡結實的上身;髮梢淌著水滴,隨手撥撥,將額前垂下的發往後梳理,露出寬廣他實的前額。
他帥氣地笑看老爹一眼。「跟你一樣不好?我們可是父子。」
雖然不是親生,但駱浚的人格養成,皆出自洪老。洪老把他從孤兒院中領養出來、一手教育栽培他。駱浚由衷敬重他,不過……兩人相處在一起時,有自成一格的方式,氣勢可是不分高低。
「少耍嘴皮子!反正你不要囉嗦了!不接受我的安排,你就變一個女人出來,我今年非要看到你結婚不可。」洪老撂下話。
駱浚動作溫吞地穿衣。「你的意思是——我有自己的結婚對象,就可以不接受你的安排。」他套上牛仔褲,站定在老爹跟前。
「……」洪老感到怪異地跟著他那神采飛揚的兒子,覺得他眸中暗藏狡詐?!
「不敢回答,我就當你默許。」瞥了眼鏡中的自己,駱浚隨意以手耙梳兩側發流,古龍水隨手一噴,然後,自這淡彌的清爽香氛中抽身——
「去哪裡?」洪老在他背後怪叫。
「去變一個女人出來給你。」拋下冷笑,駱浚踏著大步走出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