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快氣死她了,她那麼擔心他,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在歷代帝王之中,皆是如此殘殺奪權,朱高熾為了鞏固自己的帝位,為了確定自己可以掌握天下而殺他,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朱高熾狠話都撂下了,他怎麼可能不懂?
「你擔心我?你愛上我了?」鏡如水突地湊近 她,帶著微淡酒氣的酸味噴吐在她的鼻息之間。
「你……」她快要心臟麻痺了,「我才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如果你死了,就沒人可以送我回二十一世紀廣 鳴……不對,她現下要說的不是這個;她來找他,只是因為她想見他……不,不對,她不是想見他,她只是因為很久沒見到他,遂想找他……
唉,她不是要提二十一世紀的事的,反正每個月都會有月圓,她隨時都可以回去,不一定非得在這個時候;重要的是他,他隨時都有可能會沒命的。
「是嗎?你終究還是決定要回去。」鏡如水驀地斂笑,惑魂的俊容覆上一抹愁緒,「算算時間都快要月圓了,今天已是十二了……對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是不?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送你。」
花襲人怒瞪著他,忍住欲爆發的怒氣,放聲吼著:「你去死吧!反正我要回二十一世紀了,就算你死了,我也看不見!」說罷,她拔腿便跑。
混賬,管他什麼生日不生日的,這根本就不重要!
鏡如水見她轉身離去,緩緩地勾出狡黠的笑,靜靜的、柔柔的,彷彿一切都 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十章
「可惡!」
鏡紋樓裡傳來花襲人憤怒的吼聲,外加瓷器碎落一地的聲音,辟里啪啦的讓守在門外的扶風和掠雨不敢輕舉妄動。
「鏡如水,你去死吧,那麼想死你就去死吧!」
花襲人火大地翻箱倒篋,像是拆房子似的,「反正我根本就無所謂,我只要能夠回二十一世紀便可;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會看見,我也不會難過的。」
嗚,可是她的心好痛!這種感覺比她初到這個地方還要令她無助。
他為什麼不聽她的話?如果真的去見朱高熾,一定會出事的。她又不會害他,為什麼他反而寧願相信別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她說的?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不勸她。
臭男人,原本一副好像沒她會死的模樣,現下卻又不管她死活了?就說嘛,男人只會甜言蜜語,就跟當初拋棄老媽的臭男人一樣!
哼,她不會在乎的,她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便在意,更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動搖;老媽還在二十一世紀等著她,她必須趕緊回去,趕緊離開這裡……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畢竟不會有人悲慘到再次發生空難而穿越時空,是不?
花襲人愣愣地在床榻上坐下,理不清這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心情,只覺得兩難。
該死,她居然為了他想留下來,難不成她是被他洗腦了?
老媽只有一個人,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回去,否則老媽獨自一人要如何活下去?這都怪那個臭男人,搞大老媽的肚子又不負責任,也害了她;所以她怎麼可以為鏡如水動了情?
背景差太多,光是年代就差了六百年,這樣子的兩個人要怎麼生活下去?尤其是他又那麼蠢,人家都把話挑明了等著他去送死,他還真傻傻地要去送死?
愚蠢,簡直是愚蠢到家了!
他應該看得出朱高熾的圖謀,他沒道理看不透他的心,可他做出來的舉動卻是如此地愚不可及,直讓她想要把他的腦袋剖開,看看裡頭到底是裝了什麼玩意兒,居然能夠讓他迂腐到這種地步。
到底是為了什麼而讓他作出如此的決定?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地看他去死,儘管兩人之間毫無瓜葛,可他勉勉強強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她都該再去跟他溝通最後一次;況且,天色已經暗了,眼看著該死的月圓就快要出現了……
花襲人站起身膘著外頭的天色,思忖了一會兒,便又開始翻箱倒櫃,搜刮出一堆看來挺值錢的美玉琥珀。
「哼,既然要走了,我自然得要帶一點回去當紀念,哪天要是餓得沒三餐可吃,還可以拿去典當!」花襲人喃喃自語著,隨即把搜刮來的珍寶放人自個兒的香囊裡,隨即便昂首闊步而去。
「時候還早,你怎麼這個時候便來了?」鏡如水倚在欄杆邊,斂眼睞著墨綠色的湖面,迷人的唇瓣噙著一抹惑人的笑。
「不早了!」她沒好氣地吼著,硬是把他拉到水月塢裡,「你站在那邊邊上,難道就不怕會摔下湖去?你會泅游嗎?到時候若是摔進裡頭溺死,我一定會頭一個放聲大笑。」真是的,有夠沒神經的。
「你用過晚瞎了嗎?要不要我差掠雨……」
「夠了!」混蛋,居然連最基本的挽留都沒有,他真的愛她嗎?說穿了,不過是為了他自以為是的命運罷了;他接近她是因為他看見了命運,他說愛她當然也是因為命運,「我有事要跟你說。」
「想為我留下來了』!」鏡如水輕掬著她的纖手。
花襲人猛地一愣,壓根兒沒想到他竟會在這當頭挽留她;或許該說,她沒想到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心中竟有著駭人的震撼,登時發覺自己竟然在期待他的挽留。
「不、不是啦!」 半晌,花襲人口是心非地否認,「我是要跟你說,待會兒你送我回去之後,記得千萬不要去見朱高熾,他會要你的命的。」
天啊,聽聽她的話吧!就算她真的回去二十一世紀了,她也不想把一顆心懸在他的身上……罷了、罷了,她就大方地承認吧!她就是會擔心他,擔心得心都痛了!可惡!
鏡如水眨了下高深莫測的魅眸,彷彿在思忖些什麼似的突道:「高熾不會的,至少我同他的交情不比其他的兄弟,他不會這樣待我的。」
擔心他了,是不?就是要她擔心,再讓她不安,迫使她終究離不開他。雖說不算是個好法子,但卻是對付她的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