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地怒吼:「我要你守住童子身,你倒是給我成家立業來著?就在這短短的一年之內?」
可惡,他居然這麼簡單便壞了她三十年的夢想!
「娘……」鏡似海哀號著,驚動了房裡的人。
房內突地走出一名女子,手上還抱了個孩子,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不是個東方人。
「娘,她就是我的妻子,而手中抱著的便是你的孫子。」
花襲人傻愣地甩開鏡似海的手,走到女子面前睇了孩子一眼,不禁問道:「叫什麼名字?」
「達·芬奇,取的是西方名字,倘若娘不喜歡,可以再取一個漢名。」鏡似海見她心情好轉,隨即拉著鏡如水晃到她的身旁。
「達·芬奇?」花襲人麗眸斜睨。
不會吧……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鏡如水不禁歎了一聲,都已經三十年了,難道她還打算要離開他嗎?
「天啊,達·芬奇是我的孫子?」 回想著歷史中達·芬奇的出生年分,花襲人幾乎快跳起來了,「雖說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但是不打緊,我可以教他很多東西,還可以教他做飛機;他這麼聰明,一定可以學會,到時候便可以如法炮製,坐著飛機穿越時空……」
畢竟當初她也是因為飛機失事才晃到這個時代來的,既然古法無法讓她回去,那麼用科學一點的方法應是辦得到。
但是,她不知道飛機的製造原理耶……
不等她反應,鏡如水不由分說地將她拖到外頭去,留下一頭露水的夫妻和剛出世的達·芬奇。
走出宅院外,鏡如水隨即把花襲人推進方才載他們來的馬車裡。
「你拖著我做什麼?我都還……」
話尚未出口已讓鏡如水全數封進嘴裡。可惡,他愈來愈卑鄙了,每次都用這招對付她。
半晌,他才粗嗄地問:「你那麼想離開我?」
花襲人抬眼睞著雖已過半百,卻俊秀依舊的鏡如水,不禁笑得狐媚,「哼,這句話才是我要問你的!你根本就是因為命盤轉變,知曉我是你這一世中惟一可以進入你命運的女人,所以才娶我的,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情啊愛的,那我自然得先要自保了。」
「嗄?」鏡如水一愣,不敢相信這麼久的事了,她居然還記得。
「哼,別跟我說你忘了!」她不悅地轉過臉去。
「難道這三十年來,你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如此執著於回到你的年代?」
天,他的娘子未免太天真了?當初他用這種理由騙她,只是希望用這個方式把她留在身邊,想不到她卻……
「襲人……」
鏡如水不禁放聲大笑,猛地把她摟進懷裡,打從心底地欣喜不已, 他真的不知道她是用這種方式愛著他……
「你做什麼啦?」她嬌嗅一聲,隨意地掙扎兩下,便任他擁著自己,「哼!你開口閉口都是命運,聽得我都快要煩死了!」
她足足被氣了三十年!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掙開命運的安排,想不到她的命運卻真如他所說的一般,完全融入他的生命裡;原本該回到自個兒的年代,但是卻逃不過他濃烈的情網。
「所謂的命運,是由我的意念所致,並非是命運造就了我的思維。」鏡如水看著她蠻橫的俏臉,「我愛你、我要你,是因為我自己想要你,並非因為你是我命定的女人,我才接近你的;你把命運的本意搞混了。」
「那……」他是想告訴她,是她自己愚蠢,被自己耽誤了三十年,日日恐懼著他終有一日會厭惡她?「你為什麼到現下才說?」
「我以為你知道。」 他的笑聲不斷,魅眸更柔了。
「你……」可惡,他現在是在笑她嗎?「你不說清楚,誰會知道?」
他總是柔柔淡淡的,她總是熾熾烈烈的,他是身在十五世紀初的古代男子,而她則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女子,能夠結合在一塊兒,沒有比「命運」
兩個字還來得貼切的形容詞;但是她卻不愛自他的口中聽到命運兩個字,彷彿他們之間並非是情愛糾纏,只是純粹的宿命輪迴。
他……很難不教她傾心。
「那我現下說了,你可懂?還會想要回去嗎?」
鏡如水輕聲問。
「哼!」花襲人冷哼一聲,突地又想到什麼似的說:「我告訴你,達·芬奇以後會是一個很不得了的科學家和藝術家,說不定他……」
話未落,他的唇再次封住了她聒噪的嘴。
嗚,可惡……
半晌之後——
「如水,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年紀大了,勢必有一個人先走,那……」她舔了舔唇,輕啄著他的唇。
或許真的是年紀大了,日子大幸福了,她不免有些恐懼,很怕在習慣了這一切之後,一切會化為幻影。
「我會讓你先走。」他想也沒想地道。
「這麼狠?」她扁起唇。
「因為我不想見到你為我落淚,而且我想一直牽著你的手;即使你先走了,我還是會比你快一步在路的盡頭等你。」鏡如水執起她依舊柔嫩的纖手,輕輕地在上頭印下一吻,「襲人,我會一直牽著你的手。」
花襲人原想罵他肉麻,偏偏嘴唇抖顫不已,硬是吐不出一句話,最後只道:「倘若你要牽著我的手,那就別放。」
「我不會放的……」鏡如水深情地吻上她的額。
「我們回鏡花居吧!」
「嗯。」她握住了繫在自個兒頸上的玉如意墜子。
她想逃出命運,自以為可以掙脫命運,但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了原點,發覺自己所走的每一步皆是命中注定的。
「回家了。」
「嗯。」花襲人點了點頭,舒服地偎在他的懷裡仰睇著他,突地又道:「如水,為什麼你都不會老?」
倘若她不會老是因為當初穿越時空所產生的效應,她倒還能夠接受;但是,為什麼他也不會老?
只要是人都會老的,是不?可為何這三十年來,他的容貌一點改變都沒有?站在兒子身旁,他們兩人仿若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