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遞上菜單,重新擺上水杯,魏孟傑點了一客魚排,谷薇真已經吃飽了,再叫一杯冰咖啡。
「妳喝咖啡不好,晚上會睡不著。」魏孟傑說話總是彬彬有禮,沉厚好聽。
谷薇真聽了很受用。女人嘛,不就是要那麼一點點的溫柔體貼嗎?
「工作一整天了,好累,喝杯咖啡提提神;而且我明天要去香港、上海出差一星期,待會兒還要早點回去整理行李。」
「明天我送妳到機場。」
「不用了,八點的飛機,太早了。」谷薇真又被感動了一下,不過她沒必要麻煩他。「我自己開車方便,我有白金卡,可以免費停車。」
「妳給我回來的班機時刻,我去接妳。」魏孟傑很有耐心地說。
「你開車來,那我的車怎麼辦?」
「我會搭巴士過去,再幫妳開車回家,妳一趟出差回來,一定很累。」
「桃園台北不過四十分鐘,再開到我的住處,算一個多鐘頭吧,你可別把我當做弱不禁風的林黛玉。」谷薇真好笑地說。
「不是,我是想早點看到妳,也不想讓妳那麼辛苦。」魏孟傑慢慢地說。
谷薇真心頭一陣甜蜜,明明他說的是「花言巧語」,但是從他成熟穩重的臉孔說出來,似乎就變成了肺腑之言。
她很瞭解魏孟傑的為人。三十二歲,大學新聞系副教授,從來沒有花邊新聞,學術圈裡頗有小名氣,五子登科已有了車子、房子、銀子,只要她點頭,就可以再為他添上妻子和孩子。
唉!女人再怎麼精明能幹,還是有不爭氣的時候。她年紀大了,累了,不想玩愛情遊戲了,只想讓男人寵愛,當個讓男人疼惜的小女人。
過了晚間八點半,餐廳關掉大燈,只留下牆壁上典雅造型的壁燈,發出暈黃夢幻的光芒。服務生在每張餐桌擺上蠟燭,小小的火光搖曳,在盛裝蠟燭的玻璃瓶子映出彩虹般的色彩。
谷薇真望向魏孟傑,綻開一朵好久不見的甜美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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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鐘,谷薇真讓魏孟傑送到停車場,彼此互道再見。
谷薇真關上車門,心裡仍洋溢著甜蜜的感覺。這傢伙真是有夠紳士了,今天只敢拉拉小手,扶扶肩膀,還不懂得來個吻別呢。
拿出皮包裡的手機,她接上免持聽筒耳機,打開開關。
打從下午拜訪客戶時就關機了,也不曉得這段時間賴保羅會不會找她求救,問些芝麻蒜皮的小事?還是老總大發慈悲,良心發現,叫她不用出差了?
小小屏幕上赫然亮出十八個未接電話,她訝異地一個個察看。
沈昱翔19:58:沈昱翔20:05;沈昱翔20:13;沈昱翔20:31……沈昱翔2l:37:沈昱翔21:59。全部都是沈昱翔的來電!
她瞪住屏幕。這是奪命連環扣嗎?兩個小時之內,打了十八通電話,卻是沒有留言,他有什麼天大的緊急事情?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她的手掌差點抓不穩,趕忙緊緊握住。
來電顯示正是沈昱翔,她望著他的名字。分手都分手了,他打來做什麼?
算了,說不定是公事,但翔飛的案子她早就全權交賴保羅處理了呀。
她向來聽不得電話嗚嗚慘叫,可現在卻猶豫不決,在第六個鈴聲響過後,她終於按下通話鍵。
「喂!」
沒有回聲,那頭斷線了。
她按下回電,很快有了響應,「您所撥的電話暫時收不到訊號……」
什麼嘛!她扔下手機,發動車子。她忙得很,回家要打包行李,明天一早要趕飛機,她可沒空和沈昱翔玩捉迷藏。
這一忙,就是昏天黑地,等她再度出現在公司時,已經是八天後了。
早上九點鐘,她為自己泡了一杯香濃的咖啡,懶洋洋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大姐頭,歡迎凱旋歸來!」賴保羅嘻皮笑臉的,獻上一朵帶有晶瑩水珠的塑料玫瑰花。
「累都累死了!保羅,下次換你去了。」她懶得抬眼。
「大姐頭,小弟我還不像妳可以獨當一面啦。」賴保羅將玫瑰花插在她桌上的資料夾,笑咪咪地說:「這幾天只要妳搞定客戶,傳回捷報,老總就笑得合不攏嘴,直誇妳是咱們新威的超級女戰將。」
「唉,我前輩子欠你們的,生來就是當新威的奴才。」
「哎呀!好歹大姐頭出去走走,到上海、香港轉一圈,接觸老闆級的大人物,談的是世界級的企畫大案,總比我在這裡被那些個阿里不達的小客戶氣得半死還好。」賴保羅坐到旋轉椅上,又開始哀怨了。
谷薇真喝下咖啡,笑說:「你進公司兩年了,還是沒什麼長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驚什麼?說說你那個『奧客』的情況。」
「還不是翔飛!我都和曾蓓蓓簽約了,廣告拍攝工作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他們昨天臨時喊卡,說要換蕭美人,我還不知道怎麼應付曾蓓蓓的經紀人呢。」
谷薇真下肚的咖啡溢出一股酸味,嘔得她直想吐出來。「呵,曾蓓蓓是沉小開的親密愛人,難道他們鬧翻了?不然怎麼會被換掉?」
「是翔飛鬧革命了,他們趁沈昱翔變成植物人,推翻太子爺的暴政。」
「嗄?」她腦海浮現出一棵綠色植物。
「大姐頭,還好妳甩掉沈昱翔。」賴保羅一副為她慶幸的神情,「他開快車摔死自己沒關係,可千萬不能摔壞我們的大姐頭……」
轟!一顆原子彈在谷薇真的心裡爆開,炸得她頭暈目眩。
「你說什麼?!沈昱翔怎麼了?!」她右手一揮,翻倒了桌上的咖啡。
「咦?他出車禍了呀!大姐頭沒看台灣的報紙?沒上網?沒人告訴妳?我以為妳早就知道了。」
「我每天忙得要命,晚上還要吃飯、應酬、逛街、瞎拼,回到飯店就癱了,哪有時間上網!」谷薇真愈說愈急,索性站了起來。「你趕快說他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