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上官駿看著她,輕淡地道:「你也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喔……」她感激地點點頭,看著他臉上那抹不尋常的蒼白,約略能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擔心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上樓去。
*** *** ***
「你的房間是在隔壁。」上官駿看著站在門前的少女,沉聲的道。
就見她還是一身沾滿泥巴的破衣裳,一頭黑髮又濕又亂的披搭著,手中還端拿著一盤冒著白煙的熱水與及好些乾淨的布巾。
「你……受傷……」她抬頭的看著他,輕輕道。
方纔她並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被阿旺帶到其他鏢師的房中,替受了傷的鏢師們上藥。
其實大部份的人也只是受了輕微的刀傷,所以她很快便替各人包紮好傷口,找了個理由盡速離開,來到上官駿的房間。
在樓下時她已經留意到上官駿臉上不尋常的蒼白,所以敢肯定,他定也是受了傷,所以心想一定要過來看看。
「你知道了?」上官駿不以為然地說著,又道:「關上門吧。」
才與雷大刀交手時,他手上的九環刀劃了一記,他的九環刀鋒利無比,那一下刀傷,幾乎讓他站不住。
她輕輕將水盤布巾擱在桌上,轉身關上房門,轉過頭來時,就見他正緩緩的脫下外衣,她當即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小臉微溫。
她是個黃花閨女,從沒見過男人的身體。就算以往習醫時也只是對著書本看,拿稻草娃娃或受傷的動物作習對象,那會碰過像他這般充滿陽剛氣息,帶著溫度的血肉體。
上官駿如此大方地在她面前寬衣,她可真尷尬極了。
「不是要幫我處理傷口嗎?」見她一言不發的低著頭站在門口,上官駿沉聲喚道。
「喔……是……」她點頭如搗蒜,碎步走到他身旁,動手幫他一起解開他那被鮮血染濕了的上衣。
血濕的罩衣被她輕輕解下,她被眼中所見的景象嚇得倒抽了口氣,所有的尷尬也他的傷口嚇跑了。
只見一道大刀所砍的傷口正緩緩的流著鮮血,傷口很長、很深,自腰間刮至胸膛,幾若見骨!
「你……」她瞪大了雙眼惶地看著他,嘴巴也張得好大。
他是怎麼承受的?這麼嚴重的傷口,要不是她發現他也受了傷,他要怎麼處理?
「小聲點。」他伸手摀住她的嘴,不容她動到其他人。
「嗯!」她用力點頭,趕緊從包袱裡拿出藥具,準備替他處理傷口。
「不用麻藥。」見她拿著藥粉要和水讓他喝下,他輕聲阻止道。
她看著他,大眼寫著詫異。「不用?」
「直接縫。」上官駿淡淡地道,彷彿著無關己身的事情般。
「不……不可能!你……會死!」她猛地搖頭。
縫合傷口的那種痛楚,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住的!
「要處理我的傷口就要聽我的話。」上官駿沉實而堅決地道。這個時候他怎能因麻藥的作用而昏迷呢?護鏢的責任重大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她本想反駁的,然而他傷得太重了,不立刻處理不行,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柳眉皺得好緊:「忍!」
上官駿緊抿著薄唇,冷硬地點頭。
她將藥具攤開在桌上,玉白的小手不住顫抖著,她深深的吸了口起,鼓起勇氣,開始替他縫合著傷口。
既然不能用麻藥,她只好先洗淨他的傷後,再替他在傷口的附近塗上一層止痛粉,勉強替他稍減了尖銳的針線直接刺進肉裡的疼痛。然而這般的縫合傷口,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就如萬針錐心般,這種痛真的可以死人啊!
如火燒的劇痛自傷口襲來,緊握成拳的十指幾乎刺出血來,上官駿咬緊牙關,忍受那超乎肉體所能承受的痛楚。要不是靠著過人的意志力,他也早就不支倒下了。
漫長的治療過程在微忽的燭火中進行著,直到蠟炬成灰,才總算結束。
她替他做完最後的清洗,輕輕的纏上乾淨的布條,包裹著觸目驚心的傷疤。「好了……過幾天要拆線,別沾水。」
「嗯。」上官駿緩緩的點頭,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稍稍舒緩了些。
她坐起身來,想要替他拿取一套乾淨的衣物,然而一陣暈眩猛地向她襲來,讓她站也站不穩。
方纔過於專注的療治再加上她本來就已經累壞了,現在的她只覺頭昏腦脹,要不是惦記著他的傷,她可能早已倒下了。
「沒事吧?」上官駿及時伸手扶住她的腰,沉聲問。
「沒、沒事。」她搖頭道,從包袱內拿出一套乾淨的上衣,輕輕披在他古銅色的軀體上。
眼角不經意的觸上他的右臂,只見他的臂上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麒麟印。
「我受傷的事,不要讓人知道。」上官駿輕輕的打斷她的思緒,他緩緩的和衣,子夜般的黑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沉地道。
這一趟鏢的障礙已經夠多了,要是讓有心人事知道他受了傷,他不敢想像會有多麻煩。
他信任她,信任那雙清澈眼眸的主人。
她先是一頓,隨即點點頭:「知道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雲映月。」她輕輕的說道,看了他一眼,輕問:「你呢?」
「上官駿。」
雷鳴與狂雨的交織下,這一夜真的特別漫長。
第二章
「映月姑娘她睡了嗎?」阿旺見上官駿自客店的二樓緩緩的步下樓,問道。
窗外仍然是大雨滂沱,晨光厚重的烏雲覆蓋著,天空灰濛濛的一片,這樣的清晨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嗯。」上官駿淡淡的點頭,撩起衣擺坐在木椅上,倒了一熱茶低頭喝著。
映月的治療加上他自己的調息,胸前的傷口似已穩住了,只要不再有過大的動作,相信很快就會復原的。
「老大,你真的讓小結巴跟著我們啊?」其中一名鏢師阿壽邊剝著瓜子,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