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七所凝聚的氣力在剎那間全給掏空,想當然耳,此刻的她有如斷了翼的鳥般,插翅難飛。
「既然你可以走,那我就帶你去見一個人。」
齊無波收攏握住她纖腕的力量,帶著還處於驚愕中的戚小七,眼波妖異地走往一座連春陽也無法眷顧到的幽樓。
「誰?」
她才不要去,可是她的腳卻停不下來。
「一個對我來說十分重要的人。」齊無波語帶詭譎地說。
「重要?哼,有我來得重要嗎?」如果她沒記錯,她剛剛還聽到某個人提到那二個字呢!戚小七不禁暗地自嘲。
「呵,我可愛的小七是在吃醋嗎?不過你放心,你跟『他』在我心裡的份量,絕對同樣重要。」齊無波忽而停下腳步,對著戚小七怔愕的嬌顏扯出一抹足以蠱惑人心的邪魅笑容。「吃醋!」戚小七的尾音飄得老高,正當她想對那張俊美到極點的臉龐加以嘲諷時,才猛然意會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洩露那句自嘲的話。
第三章
囚樓
「小七,就是這裡。」齊無波俊邪的黯眸隱含某種不知名的幽光,瞟睨前方有著二名侍衛看守的那扇門扉後,又微微地偏過頭,眼中再次閃爍異樣光彩地笑看一直低垂著頭、難得安靜下來的戚小七。
齊無波的手一揮,二名侍衛立刻悄無聲息地退下。
「小七,怎麼了,是不是你的腳又在泛疼?」
齊無波就這麼毫無預警地支起她的下顎,讓戚小七來不及掩飾她懊惱的火紅小臉。「沒有啦。」戚小七忙不迭地拍掉他的大掌,又羞又怒又難堪地退離他好幾步。該死!該死!她乾脆死掉算了,才不必站在這個惡魔面前丟人現眼。
重要?哼,有我來得重要嗎?
真是的!她是哪根筋不對,還是腦筋打了結,竟然像個妒婦般地扯出這種令她直嘔的蠢話來。
「人……人呢?你要我見的人到底在哪兒?還有,是不是我見過之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戚小七慌亂的嚷叫,企圖閃避齊無波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再笑,我就把你給……嗤!戚小七,你別傻了,憑你這種沒錢沒勢沒地位、又專門靠行竊維生的小小偷兒,又能把堂堂的齊小王爺如何呢?
哼,他沒有把你活生生掐死,或是亙接把你送進衙門裡,你就該偷笑了。「小七,你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是被什麼事給嚇著了嗎?」齊無波不疾不徐地踱至她面前,對於她忽紅乍白的小臉更是無半點反應。他溫柔地牽著她略微粗糙的小手,往幽閉的迴廊緩步而去。
當她的手被一隻巨大而溫暖的手掌給整個覆住時,戚小七悍然的氣焰摔然消失於無形。從沒有人這樣握過她的手,就算是把她養大的師父,也不曾有過……
頃刻間,有好幾種莫名的情緒同時攻佔她的心神,其中除了不安與緊張外,更有著一股不知名的興奮及一絲想哭的感覺。
哭……啐!開什麼玩笑,她戚小七大概有十年不知道什麼叫作「哭」。
若現在在戚小七面前有一面鏡子的話,她也許能看見自己晶燦的靈眸中,竟蒙上一層迷濛的
水霧。
幸虧戚小七不知,否則她準會掉頭就跑,或直接拿齊無波出氣。不過,在她做這些動作之前,都必須要有個前提,那就是——齊無波的恩准。
猝不及防地,一道突兀的刺人光線就這樣射入戚小七恍惚的嬌顏上。
「我們……我們怎麼走出來了?」被這艷陽一照,戚小七有些茫茫然的望向眼前的花徑,又回頭凝視那座格局古怪的幽樓。
咦!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的?戚小七恍然大悟地停下腳步,意識顯然已完全清醒。「我說齊小王爺,你不是要帶我去見人,怎麼我連一隻小螞蟻都沒見著便要回去,難不成你是故意耍我?」他的手彷彿一下子變成燙手山芋般,戚小七急急忙忙地甩開他,狠狠地怒視他那張俊邪的貴氣笑顏。
「你怎麼老是甩開我的手?」齊無波疑惑的問。
「因為、因為你……你……」可惡,她竟然也有語塞的時候。
「我怎麼了?」齊無波不死心的追問。
「你……哼,我就是不喜歡人家牽我的手,不行嗎?」戚小七十分惱火地一吼。「呵,當然行,不過你的腳……」
齊無波拉長的尾音中帶有某種異樣的詭異,讓戚小七的心不由得揪緊,全身更是陷入強烈的警戒之中。
她幾乎就快忘了不久前有個叫褚鳳的侍女就這麼毫無理由地在他手上斷氣,而她自己更是同樣有過那般可怖的痛苦經歷。
所以,不管眼前的俊貴之人看起來有多麼的溫和儒雅,或是在對談之間有多麼的親切有禮,她都不能對他卸下防備。否則,萬一她哪天腦袋分家,自己說不定還會跪在他面前親吻他的手呢!
下一瞬間,戚小七突然感到懷疑,自己方才怎會覺得他的手溫暖呢?
那明明就是一雙沾滿血腥的手嘛!
十指忽而絞緊,戚小七竟不由分說地拔腿就跑,而且還跳著跑、拐著跑,反正她就是想遠遠地避開齊無波就是。
而更令人難以理解的,竟是齊無波也任由她跑、任由她逃,完全沒有阻攔之意。還是,他根本就是要把她驅趕走?
答案似乎已昭然若揭——當齊無波幽魅的瞳眸裡看不到戚小七狼狽的身影時,他便朝著反方向,也就是囚樓,悠然地拂袂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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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何把青洛從綠柳山莊帶出來的?」
囚樓裡的暗房內,床榻上正盤坐著一名身著青衫、臉色平和卻略帶疲倦的儒士。或許是儒士已久未開口,所以聲音不僅沙啞,還顯得有些無力。
「傅先生,無波還苦等不到您點頭呢!」齊無波就坐在他面前的大椅上,優雅地支頰輕笑。「既然你有本事拿下天下第二壯,又何須一定要我對外宣示天奇尚人已決定終生效命於神膺會?」說到此,傅奇雲,也就是天奇尚人,苦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