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怡童淡淡吐了口氣,喟歎似。「她是你的血親妹妹——」
「所以沒什麼好回頭!」祭先祐語氣決絕。
古怡童緩緩轉身,小手摸著他的俊顏,細細撫過他凝著的眉心、挺直的鼻、緊抿的唇,不再講話。
「有些事不應該發生,」祭先祐大掌覆住她移動的纖手,偏著臉龐親吻她的掌心。「如果我不在那晚離開,就遇不上你——」
「當時你很心煩吧!」她微微顫抖,嗓音有些不穩定,像要哭泣般。「我跟她做了同樣的事……」為了挽回自己以為的愛情,不惜賭命。
「你最不應該的,」他沉著眼,首度對她使用指責的語調。「是不告而別!」
她眸光水亮,無法自他臉上轉開,小手無力地滑下,任他握在雙掌裡。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你,知道嗎——」他的嗓音透著某種深遠感,眼神專注地鎖住她。
「對不起——」她說。她什麼都不能給他,僅僅與他相遇……
「別說傻話。」他對著她冰冷的雙手,呵著氣,輕輕摩挲取暖。
「不是傻話,」她急著搖頭,柔軟的嗓音令人心折。「回到台灣……我依舊是江百川的……」
祭先祐吻上她的唇,將她未完的話封住。「你在埋怨我太晚找到你?」在她唇裡低喃。
她推抵著他的胸膛,蹙眉看他,微啟的唇紅艷無比。「我應該這樣嗎?」是啊,如果……如果相遇更早
「堂哥的倨傲狂霸是接近野獸行為的,就算再晚十年遇到,不管你是否是幾個孩子的媽,他還是會把你搶來身邊!」祭元祠神出鬼沒似的步上甲板,抽著煙,朝兩人走近。
「你上來做啥?」祭先祐看著意態閒適的堂弟,不友善地問。
祭元祠低哼,吐口煙,撇撇唇。「我只是擔心海風大,吹壞我親愛的『堂嫂』——」隨手一場,將一件披肩拋向祭先祐。
祭先祐利落地接住,低咒一句只有他哥倆才懂的祭氏粗話。祭元祠挑眉,狀似好笑又覺不以為意,悠悠哉哉繼續抽煙,盯著祭先祐披肩罩上古怡童纖細的身子。
「原來你的性格背後,還是溫柔深情的嘛!」這是挖苦吧!
「我當然沒有你的輕浮浪蕩!」祭先祐回以顏色。
「別這麼說,你也輕狂過啊!」祭元祠輕輕搖首,將未熄的煙頭彈出指間。
古怡童看著紅色的星火,劃弧墜向海面,破碎浪打滅,心中溢滿奇怪的感覺。
「祭元祠,我沒你生冷不忌的本事,別把你的荒誕事跡,算到我們這些為兄的頭上。」幾個手足的確為元祠擔過一些風流債,這種「家門不幸」,非他祭先祐能耐。
「哼……」祭元祠大掌覆額,笑了起來。「我的先祐堂哥呀,你真轉性了,這麼維護自己在嫂子面前的形象嗎,可『搶人老婆』是壞男人才會幹的事喔!」
古怡童沒來由地一陣哆嗦,纖指無意識地揪扯著披肩。
祭先祐怒火微燃。「胡言亂語夠了,就滾。」他不敢保證待會兒不會動手打這個「幫他」的堂弟。
祭元祠止住笑,學舉雙掌,做投降狀。「抱歉,玩笑開過頭了。」
祭先祐撇開臉,摟住古怡童。「風大,進艙房嗯。」
古怡童有些失神,步伐呆板地移動。
「親愛的『堂嫂』,」祭元祠對著兩人的背影,又出聲道。「請原諒我剛剛的無禮,堂哥對『命定』可是十足認真的寧可放棄他那部分的繼承權,陪一個『有夫之婦』回台灣喔!」語畢,他憑空消失在甲板。
祭先祐怒氣沖沖回首時,已不見他人影。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古怡童的嗓音不自然地飄出唇邊。「我會使你失去什麼嗎?」
「只是一些不重要的東西。」祭先祐雲淡風輕地說,雙手緊緊地擁抱她,讓她填滿他的胸膛。
「真的只是不重要的東西嗎……?」她在他懷裡悶聲問。祭元祠說了,他放棄他那部分的繼承權……這意味著他為了她而脫離祭氏家族嗎,這怎麼可以?她記得他談論家族淵源時的驕傲神情,他是尊貴的祭家男兒,這個家族體系孕育他的雄。心壯志,他的志業在此,不是嗎?他怎麼能放棄!「祭先祐,你不可以這樣子……」她哭了。
「我跟『家族中心主義』者的江百川不一樣,」祭先祐拍撫著她的背,柔聲低語。「我最重要的東西已在懷裡了,你才是我的中心。」
古怡童激動起來,覺得心好痛,只能更加貼近他,用盡渾身的力量環緊他的腰。「我會讓你回不了祭家、讓你失去身份的……」
祭先祐搖頭。「不對,是我不想讓你待在這個烏煙瘴氣的高原海島,何況我現在的身份是『大江集團』總裁特助,這次『特休』差不多該收假了。」
曾幾何時,他成長的地方,變成他口中「烏煙瘴氣」的所在,這一切因她而起!「對不起……」古怡童抽抽噎噎地急喘,所有的話化作無盡的三字,深深遠遠縈迴在沒邊沒際的海天中。
對不起——
第八章
回到台灣,古怡童形式上是江百川的妻子,實質裡卻是祭先祐的『命定』伴侶。日復一日,不知過了幾年,也許只是很短的時間。陪伴她生活的,始終是祭先祐。她和她「丈夫」江百川像是認識一輩子,依然還是陌生人般地疏離;和祭先祐則是心靈相通,一秒就像一輩子、甚至生生世世地熟稔,一個眼神、空氣裡的一點動靜,便知道彼此要什麼、在哪裡。時間無法測量他們之間的默契,或許他們根本不需要時間。
兩人的情慾燃燒從沒有退卻,他對她除了欲,當然還有愛——她能感受他的深情和眷戀,也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變化。
「我想見你,你快來。」
「在江家大宅打電話叫他來,很不恰當。」冷靜自持的男性嗓音,以優雅的頻率,在江家二摟的小偏廳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