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是宋朝人的驕傲。」沐心蕾咬著牙,囫圇吞著塔真送來的冷食,含糊的說道。
想起懷敏那張俊臉,她的火氣便開始往上冒。不過,只要有一口氣在,她絕不會答應他無理的要求,就算無聊死也得維持最後的自尊,以證明宋朝人的毅力。
「可是再鬥氣下去,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塔真收拾好餐點,臨走前不死心地再一次勸說。
「別說了,這輩子休想要我低頭。」
「你真是太倔強了,這樣子對誰有好處?」
塔真搞不懂,明明兩個人的心中都有悔恨,為什麼對那該死的驕傲卻如此重視!瞧將軍成天心神不寧,且對她偷偷送食物來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知道他怕沐心蕾受苦,可卻還是死硬地顧著面子。
唉,驕傲又不能當飯吃,換成是她被關在柴房中,別說是道歉,就算要磕十個響頭,也照做不誤。
「別說了。」沐心蕾心煩地擺擺手,示意她出去,想圖個清靜。
走到門前,塔真仍把握最後的機會,再次開口,「公主,只要你肯向將軍求情——」
「好了,你走吧!我死也不會做的。」她咬著牙,乾脆背對塔真,不願再聽下去。
塔真幽幽地歎口氣,該說的、該做的她都盡力了,這兩個死腦筋的人,要氣到何時才罷休呀!
「對了……」沐心蕾忽然喚住將離去的塔真。
「什麼事?」塔真喜極地奔回,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需要我幫你跟將軍說什麼嗎!別客氣,我一定會幫你……」
「那些就不必了。記得,下次來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幫我帶幾本書,成天悶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不發霉也快發瘋了。」她是想通了,可惜不是塔真想的那樣。若要長期抗戰的話,非得好好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否則成天踱步,只會教人煩心,如何與之抗衡。
「嗄?!」塔真聞言只差沒暈倒。
柴房的大門忽地被人打開,強撐起身子,沐心蕾懶懶地看著來人,呵,禍首來了——看到懷敏的沐心蕾,精神不禁為之一振,渙散的眼神也一掃而空,隨即換上骨碌碌的明亮大眼。之後,她悶哼了一聲,將頭別開來。
一踏進柴房,看到那張讓人心憐的臉龐變得有如受過狂風摧殘的花蕊,失去了光澤與生氣,懷敏就開始後悔了,為什麼意氣之爭中,他總是屈居下風的那一個?
她憔悴的面容教懷敏深深自責,明知道她是那麼倔強,可他偏偏要用這種方法證明,難道以往他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你還好嗎?」凝望片刻,他還是先開了口。
「現在問這個問題未免太蠢了吧。」她嗤之以鼻,「早在你將我關進來之前,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好的。」
「你想通了沒?」他歎了口氣。要不是沐心蕾忙著生氣的話,一定能輕易發現他眼中的關懷。
他受夠了,只要她願意先低頭,願意表示些歉意,他一定會立刻放她出去。
「我該想通什麼呢?」她的姿態依舊擺得老高,「我可不記得自己做錯什麼事,需要被當成孩童般責罰。」
隱忍著心頭驟升的怒火,懷敏提醒自己要忍著點,他差點忘了這小女人的言詞有多犀利,態度有多傲慢,才短短幾句話,就能惹惱平時心如古井般沉靜的他。
「這裡可不是個居住的好地方。」他提醒著,「待久了身子會不適,人也會感到非常沉悶……」
「那你就快放我出去!」她搶白道。
「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
他還敢提這個問題!沐心蕾氣得發抖,做他的妾?!哈,再等上五十年吧!
「休想!」她憤怒地拒絕,「我寧可繼續被關在柴房中,也不願受這種屈辱,這是宋朝人的骨氣。」
「做我的妾會辱沒你的身份?」
她仰起頭,「當然。」
「很好!」對於她的死腦筋,已經忍到極點的懷敏生氣地拂袖,「既然你喜歡待在這裡,打明兒個開始,我會嚴令禁止任何人接近。不論是誰,要是違背我的命令,格殺勿論。」
不會吧!聞言,她倒抽一口氣,他要是真下了那道命令,別說塔真不敢來,就算來了,她也不會接受那種冒著生命危險的恩惠。
「你在開玩笑。」
「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你不能這麼做!」
「沒什麼不能的,既然你想表現出宋朝人的骨氣,我會徹底地成全你的心願。希望宋朝那邊有人感念,百年之後還有人記得為你立碑立祠,紀念曾經因為愚蠢而喪失生命的郡主。」他刻意將話說得惡毒,為了發洩內心的怒火,也為了讓她看清事實。
「我恨你!」她揪住他的衣領,大聲地嘶吼。
「你恨我何止今天。」他的笑容帶著苦澀,任由她軟弱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
「你膽敢下令的話,我今生絕對不會原諒你。」他信誓旦旦的說。
「你在威脅我嗎?」他輕笑道。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不許你下令。」她固執的聲明。
「這裡是蒙古,很抱歉,你的命令下錯了地方。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條件,就只能照著我的方式做。」他輕易地將她扯離,「你仔細考慮清楚吧。」
眼看著門在自己面前落了鎖,沐心蕾奔到門前,用力地捶打著。
「你不能——」
「這裡是我的地盤,沒有什麼是我不能的,在你答應我的條件之前,都得乖乖地待在裡面。」懷敏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該死的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聽到沒?懷敏木塔爾,你沒有人性,你禽獸不如!
快放我出去!」她拚命地吼著,良久之後,再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終於明白他已經離去。
「該死的,你就別落在我的手中,不然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嘗到相同的滋味。」
她頹然地坐在地上,此時,肚子忽然咕嚕咕嚕地叫起。
天,才剛下令被斷糧,她的五臟廟就已經禁不起飢餓,哭爹喊娘的叫起餓來,偏偏早上塔真送食物來的時候,盡說些不中聽的言詞,害她根本沒吞下多少東西,就急著叫她走,如今想來還真是失策。一天吃一餐的情況下,那丁點的食物,哪能撐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