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他羞辱她的方式。她強忍體內慾望的燒灼,抓住最後一絲理智,咬破晶潤紅唇,就是不說一句喪失尊嚴的話。怎奈何,他就是有本事逼人瘋狂,一連串令人窒息卻得不到快感的愛撫後,她聽見自己不知羞恥地夾雜著女性嬌喘,自嘴邊說出……隨之聽見他得意的沉笑聲,彼時,身體倏地躥過一陣熾熱的痛感,淚水沿著雙頰浸濕了枕頭,她看見他臉上閃過短暫的驚訝,但那並沒能阻止什麼,一切彷彿夢境般片片段段,歡樂痛苦摻半而至,真假難分,惟一具體的感受絕不是痛苦,而是種她不願認清且令自己驚愕不已的狂喜。
因為那抹原始的狂喜,她想逃避邢少溥的索求--
記得某天,她趁邢少溥忙於公務晚歸,將自己鎖入房內,並且移動傢俱堵死房門,不讓任何人侵入。邢少溥回來後,由看守她的僕人口中得知這事,他沒發怒,也沒要人破門硬闖揪她上床伺候他。當晚,她平靜地獨眠。然而次日清晨,僕人很早便由通話器告知她,邢少溥在客廳等著見她,說是有物品要她確認。她敏感地察覺氣氛怪異,但還是出房門去見他。進入客廳,見到的情景一如往常--邢少溥坐在壁爐前的沙發,神情沈冷地撫著腳邊的大狼克勞斯。他在看到她時,漆黑的眸光變得殘酷,隨即命令她掀開長桌上的一塊白絨大布。她遲疑了一下,這才發現桌上有東西,下一秒,她隱隱感到不安,愣在當下,不願服從他的命令。邢少溥一個不耐,煩躁地起身,替她扯掉那絨布--
待看清桌面上的物品時,!舒皓寧失控地尖叫,癱在桌邊痛哭不已。桌上的東西,是她的珍藏,是她父母先前為彼此所創作的塑像與畫像,而邢少溥卻何其忍心而冷血地破壞它們--
母親的塑像遭到切割肢解,父親的畫像也被撕剪得碎碎片片……望著那堆無法復原的藝術品,她幾乎昏厥,彷彿父母又在她眼前死了一次。
「你不『還債』,我就用你父母的作品來抵!」當時,邢少溥這麼警告她。他曾說那些作品是「垃圾」,要毀壞多少,就是多少。他是故意這麼做的!即使用「垃圾」抵債,是多麼地不合邏輯,但掌握她的弱點,他就是要這麼做!
而她,居然愚蠢地看不清他是個無情冷血的怪物,無怪乎他譏諷她是不自量力的初生野貓……
思緒飛回,舒皓寧走到浴堂門口,停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腦海中的紊亂,然後,伸手推開精美的門板,走了進去。
「過來!」她才進門,邢少溥低沈威嚴的嗓音便從前方絲綢隔簾裡傳出。
脫下鞋子置於門口的腳踏墊上,她裸著纖纖玉足,踩過冰涼的大理石地板,拂開絲綢布料,進入隔簾內。
隔簾裡,燈光幽黃,氣氛魅惑而放縱。邢少溥全身赤裸地趴在按摩床上。兩名穿著制服的美艷女子,正在為他那滑雪之後僵硬的肌肉做按摩。
她轉開視線。明知這樣的場面是每早慣例,但她就是不願意看,總覺得心裡怪異。
邢少溥哼了聲,揮退兩名按摩女郎,然後起身,背靠在立枕上,伸手將她拉上床,摟在胸前。
「你不喜歡她們在這兒?」他開口詢問,長指有意無意地撩玩著她的纖頸。打從她推門進浴室那刻,他的目光便穿越隔簾間隙,膠著在她身上,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收入眸底……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不自在!
舒皓寧顰蹙眉心,挪動身子,白皙的雙手支抵在他精壯的胸膛,與他隔出距離:「這是你的地方,你決定一切,你喜歡就行!」張著灼亮美眸瞅他,她倔強、言不由衷地說。
邢少溥撇撇唇,一個用力將她拉近,傾身吻咬她耳後的嬌嫩肌膚,沉言低喃:「你變聰明了,懂得以退為進,嗯?這樣還有什麼不能習慣!」他語帶深意,長指徐緩拉扯她衣襟的繫帶。
她突然推開他。「只有你才習慣赤身裸體,任人觸摸!」她忍不住出口反譏,心中閃過報復的快感--這男人在她傷癒拆線那日,曾以這毒話惡言羞辱她!
邢少溥冷聲笑出,大剌刺地伸展四肢,意態閒適地抽起煙。「才說你聰明,你馬上一個勁兒撒潑。」他抿直雙唇,沒什麼情緒地說。「我看,你是永遠學不會跟我講話的正確態度,還是……你要我將你剛剛的反應當作--吃醋?」他吐了口煙,雙眸對上她的。
吃醋?!他這話什麼意思?舒皓寧想著,「吃醋」指的是男女間某種情愫!她一陣臉紅,難堪地轉頭,緊咬著唇,後悔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邢少溥神色一凜,猛地捏熄煙頭,動作急切地勾住她的頸子,隨即將唇印上她的,並且技巧地撬開她的牙關,索求她的響應。其實,他自己心裡也覺得古怪,無端端地提什麼吃醋。他們倆的關係,不過是為了「還債」,根本不需要扯進擾人而不舒坦的感情!
甩開煩悶的思緒,他的舌如火焰般竄入她唇裡,糾纏、燒灼她。「你一早又去畫畫?」他邊吻她邊問。雙手也忙著褪下她的衣衫。
她噓聲嬌喘,指尖攀住他肩頭,使力地抓出紅痕。只有在這種時刻,她才能傷害他,在他身上留下微不足道的痕跡。雖是如此地不痛不癢,但卻能降低身體狂喜帶給她心靈的罪惡感。
「我不喜歡醒來時見不到你,」他微微離開她的唇,警告似的說,「所以,記得明早起,不准比我先下床!」
美眸瞟了他一下,她主動把紅唇壓在他唇上,狠心、不留情地咬著他探過來的靈舌。她討厭他如同羅馬帝王般的霸權,總是在這種時刻盤問她!她討厭這樣不能拒絕的形勢,但她絕不被動地任他索求,她也能對他為所欲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