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上它是佔了優勢。我問過律師。怎麼都想不到,她會回來。現在,連你們婚 都無法結了。」
中皓和晚眉對望一眼,這事,晚眉倒不急。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小錚。
「太太,是不是先送小錚到醫院,這些事可以慢慢商量?」晚眉鼓起勇氣,問。
寶珠看了晚眉一眼,眼中有責怪之意,但晚眉顧不了這許多。
「好!只要這攔女人立刻雖開易家,我馬上送小錚到醫院!」秋儀猛立起上身,一 拍床沿。
「這不可能吧!」
「所以,你不要冉在我面前提起小錚小錚的!好不好!」秋儀終於按捺不住:「你 要老張開門讓她進來,就已經不對了……。」
「我以為它是來……帶小錢的……。」晚眉低聲訊。
「現在你倒說說看e有什麼法子可以叫那個熾女人滾出去?」
「媽,晚眉不認誠她,根本不知道她那麼潑辣……。「中皓忙接口。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亂管閒事!」秋儀不輕不重的:「如果不是清楚這事的來龍 去脈,我還以為奪種是你生的!」
晚眉無法再說下去,她連基本上的禮貌都忘了,轉身飛奔出正屋,眼中含了兩泡淚 ,她怔怔的望看渾身火燙的小錚出神……。
自己地想不透,幹嘛為一個不相干的孩子,連番受辱?
像木桂,孩子是她親生的,她都可以不聞不問,自己算什麼?
忽然,小錚困難地睜開一條眼縫,四下尋送看,一見晚眉,他像是安心似的又閉上 眼,不一會,他呼吸混濁起來……。
晚眉兩泡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的跌宕下去。
「小……小錚。」所憐惜的,並不是不相干的孩子,也不是親不親生的問題,對了 !是情,從他無知無覺開始餵奶迄今,總也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吧!
到他長乳牙,會爬、會走、會叫媽,這期間的點點滴滴,所彙集的,正是無始無格 的──情。
晚眉抹掉淚珠,伸手再度摸摸他的臉顏,忽然,她指尖觸到一縷黏喀喀、濕濡濡的 液體,她拿近燈下一看!是血!觸目驚心的血!
晚眉心弦顫動得厲害,這孩子,再不能遲疑了!
於是,晚眉拉起一條厚重的毯子,將易錚包裹好,她很快衝出偏屋,去找劉媽。
只剩下它是足資商量的人了。──晚眉這樣想看。
劉媽也是愁容慘澹的坐困愁城,看到晚眉,她又是一陣心驚:「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
「快!劉媽,你看看這孩子!」晚眉心急氣促的。
「哎呀呀!不得了,這孩子好像接嚴重的!」
「好像內出血……。」
「太太、少爺知道嗎?」
晚眉黯然點點頭,劉媽心頭一窒,她大約猜出秋儀的態度:「木桂呢?你告訴她了 ?」
晚眉用力再點頭。劉媽長歎一聲,焦慮的說:「快!不能再耽擱了!」劉媽伸手接 過小錚:「我帶他去找醫生。」
「我陪你去!」
晚眉和劉媽,疾步出了易家大鐵門,一時攔不到計程車,在這冷屋的夜冬中,兩人 交互著抱住小錚,一腳高一腳低的,直奔向暗暝的、迷離的前方……。
黑夜褪盡,彷彿黎明的到來,可掃除一些與黑暗同在的罪惡?
晚眉一整夜不曾合眼,她就這樣苦苦守候於小錚的病床旁。
這一夜,她想過很多,包括秋儀、木桂、中皓……。沒有一個人的行事原則,讓地 想得通的,其實,包括荊晚眉自己,為什麼要如此苦苦的呵護、照料小錚,又何嘗讓人 想得通?
天亮了,她的問題還是沒有解答。不久,劉媽、中皓先後來到晚眉房裡。中皓在得 知晚眉一整夜就這樣坐看沒睡時,他很意外:「晚眉,你不累嗎?」
晚眉仍自望善小床內的小錚,輕輕搖搖頭。
頓了頓,中皓又說:「我想去買兩本書,順便透透氣,你去不去?」
晚眉還是毫無表情的一搖頭。中皓動動嘴,終於一言不發的走了。
劉媽是送早點來的:「晚眉,吃一點。」
晚眉木然的轉一下眼珠子:「太太呢?」
「跟少爺出去了!」劉媽歎了一口氣:「沒什麼變化吧?」
晚眉微一領首,接過劉媽手中的豆漿喝了兩口,就擱下了。
「太太會怎麼做?劉媽,你想。」
「我也不知道,聽寶珠說,太太去找律師……。」
「你想,小錚會交給誰?他會變如何?他的未來,真令人擔憂……。」
「唉!老實說,這不是我們作得了主的事,說了也是白搭……。」
「不錯!」驀地,門口傳來一聲客鈴似的應聲。聲音悅耳,可惜卻無情。是木桂。
晚眉利刀似的盯木桂一眼隨部移走目光。
走近小床,木桂俯身望望問:「他是什麼病?」
晚眉動也不動地,更別說話。
「醫生說,他內出血、腦震盪,這三、四天是危險期。要小心照料。」劉媽接口說 。
「誰帶他去看醫生的?」
「荊小姐和我。」
木桂頷首,上下打量一下晚眉,印象中,晚眉不是那種高傲、冷漠的人,木桂不覺 詫異:「她怎麼啦?」
「荊小姐守候小錚一個晚上,一直沒睡……。」
木桂面部表情複雜,似乎……包含有感動、有不信、有疑問……。
劉媽捧了晚眉吃不下的早點,身心俱感地道:「小錚多虧荊小姐的照料,要不…… 這已是荊小姐第二次軟了小錚的命嘍!」
說完。劉媽返身退出去。
木桂有聳容的表情,只是,她不明白晚眉的用心何在,所以,表情一閃即逝。
晚眉卻始終如一,冷漠而木然的。
「聽來很令人感動!」木桂忽開口。
晚眉吸了一口氣,驀地轉頭問她:「你重回易家,真的是為小錚?」
木桂艷麗的美眼,轉了轉,反問:「這個很重要嗎?」
「我幾乎要懷疑,小錚真是你親生的?」
木桂不在乎的笑了笑,找到一把椅子,她生了下來。看來,是預備長談了。但晚眉 只注意到她奇特的笑:「告訴我實話!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