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溫柔地、不斷地對她說著話,細數從他們之間發生的每一件小事……
「你、你在做什麼?!」剛巡完病房的洪瑋勳,和安家夫婦一同來到彩潔的病房,看到雅之竟坐在她身邊,立刻不友善的上前說道:「請你出去。」
雅之絲毫不為所動,仍然默默地凝視著彩潔。那天使般純真無瑕的臉依舊平靜,眼角卻泛著淚光……
站在一旁的艾達,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就是小姐喜歡的男人嗎?
她看得出雅之對小姐的關心絕不比在場的任何人還少,但為什麼先生那麼討厭他呢?她甚至覺得他們兩人才是真正登對的一對呢!
雅之的視線忽然往下滑,發現彩潔的手在他的手心裡動了一下,似乎想握住他……
「太太,你……你看……」艾達像發現奇跡般驚叫著。
「快叫林醫師來。」洪瑋勳向門口的護士喊著。「唐先生,請你出去,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雅之微微一笑,他知道,彩潔聽到他的話了。
他緊捏了一下彩潔的手心,然後不捨地放開,平靜地離開病房。
他沒有什麼好不捨的,也沒有權利不捨的……這樣,他已經很滿足了。
「你……你不是說要親眼看到她醒過來嗎?」安太太在病房門口叫住了他。
她看得出這個男人對彩潔是真心的,而且他用情之深,也許是超過了他們的想像。
艾達也跟著跑出去,卻什麼話也不敢講。
「不用了,我知道,她一定會醒過來的。」雅之微笑著。「如果她看到我,心情也許又會激動起來,知道她平安無事,我的心願就已經達成了。」
他始終這樣淡淡地笑著,笑裡有無奈,也有滿足。歷經了生離死別,他仍舊這樣笑著。
雅之最後再回頭看了病房一眼,便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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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潔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雅之……」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地虛弱。「媽咪,雅之呢?」
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彩潔,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雅之,這讓洪瑋勳和安恭齊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彩潔,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媽媽高興得流出眼淚。
「雅之呢?他在哪裡?他沒受傷吧?」她雖然虛弱,卻掙扎地想爬起來。
「彩潔,你快躺下,你的身體還沒復元,別亂動。」媽媽急忙制止。
「不,快告訴我,你們沒對他怎麼樣吧?」她激動地問著,一片昏天暗地的感覺襲來,她只想知道雅之是否安然無恙?
「他很好。」安恭齊低沉而嚴肅的嗓音,打斷了她一連串的詢問。
「那……他在哪裡?」彩潔不明白,如果雅之沒有受傷的話,為什麼沒有出現在她身邊呢?
剛才在半夢半醒中,她彷彿還聽到他的聲音,為什麼睜開眼睛後卻看不到他呢?
「這……」媽媽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連眼睛都不敢正視彩潔。
「他走了。」安恭齊突然大聲應道。
「他走了?」彩潔不相信。「你剛才不是說他很好嗎?為什麼又說他走了?」
「他知道你的病情後,連句話都沒說就一走了之,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你幹麼還為他擔心?」安恭齊面無表情,說出這殘酷的謊言,他告訴自己,這是為了女兒好。
「你騙人!」彩潔激動地喊著。「不可能,雅之不是這種人,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為什麼不可能?你認識他才多久?你瞭解他嗎?」安恭齊反問她。
「不可能、不可能……」淚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佈滿她蒼白的小臉。
就算他們沒有認識很久,她不敢說她有多瞭解他,但她相信雅之不會是這種人,不會知道她的病就不要她。
「你告訴過他你的病情嗎?」安恭齊問道。
彩潔搖搖頭。沒有,她沒有告訴過雅之這件事,因為這一、兩年來她一直沒有再發過病,更何況,她一直認為,只要保持正常的生活、愉快的心情,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所以她何必讓他多操這個心呢?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就不瞭解他。他一知道你的病情,就逃得不見人影,像這種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
「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她搗住耳朵,用力搖著頭。
「彩潔,你才動完手術不久,別太激動了。」洪瑋勳按住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不要你管。你走!」彩潔大力揮開他的手,情緒激動得難以控制。
她不要聽到這個,她寧可不要醒來,不要知道雅之會這麼對待她。
「彩潔,不可以這個樣子,自從你昏倒之後,一直都是瑋勳在身邊照顧你……」安恭齊還是不忘幫洪瑋勳說話。
「我不要聽,你們走,你們統統都走──」她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哭著、哭著……她的心又痛了起來,卻不是發病時的那種痛。
眼見彩潔的情緒愈來愈難以控制,瑋勳向護士示意,立刻給彩潔注射了鎮定劑。
「我不相信,他不會這樣對我的。」打針很痛,發病很痛,但都沒有愛人離開自己那麼痛。
護士扶著彩潔慢慢躺了下來,她臉上的緊繃線條也漸漸緩和了下來,可眼角卻還是不停地溢出淚水。鎮定劑也許可以控制她的身體和情緒,卻永遠無法平撫她內心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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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彩潔回到家中休養。
一個月來,她不再反抗父親的命令,卻也不跟任何人說一句話。
她吃得很少,總是鬱鬱寡歡,經常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只是像只籠中的鳥兒,望著窗外的世界。
但如今,她卻連想要飛出去的慾望都沒有了,因為,外面的花花世界再也沒有值得她渴望的事物。
她雖然不願相信雅之真的是爸爸口中說的那種人,但事實上,這一個月來他沒有任何音訊,就像消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