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阿牛。」殊不知他這句話帶給她多少安慰。
「別客氣。咦,你怎麼一直站在這兒,上工時間快到 !」阿牛看看天色,又看了看她。
「我……我剛剛路過這兒不小心拐傷了腳,可能——」
「這樣——你等等。」說著,他便跑去馬廄推出一輛推車,「我先用這個推你回去,到時你再叫廚房那些大娘們帶你去給大夫看看。」
「嗯,謝謝。」感激之心溢於言表,為了工作,她只好坐上推車,讓阿牛送她回到廚房。
「老太爺,這個字是這麼寫的吧?」將膳食端進了竹月樓,柳柳便將一張她昨晚偷偷在後花亭學寫的字,拿給老太爺看。
「嗯……很不錯,進步多了。」拿高宣紙,仔細端詳,他嘴畔的笑容也漸漸擴大,「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當初我還真沒看走眼。」
「為什麼您會覺得我可以呢?」柳柳倒是好奇。
「這是直覺,我年紀那麼大了,誰有慧根我會看不出來嗎?」放下宣紙,他瞇起老花眼,看著她頰上肌膚,「嗯……疤痕淡了些。」
「這也是您的醫術高明。」臉上疤痕漸淡,只要再稍稍著上些水粉,就可掩飾大半,至少不會再嚇著別人。
「噓……千萬別告別人我會醫術喔。」他孩子氣地對她指出食指噓了聲。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省去許多惱人的麻煩。」往事干擾著他的思緒,他搖了搖頭,遂問:「你的腳傷呢?」
「可以隨意走動了。」柳柳笑道。
「那就好。」老太爺隨即又在一張紙上寫下一些藥方,「這是第二個療程,把這些藥磨成泥敷在臉上傷處,保證一個月後疤痕全消。」
「謝謝……謝謝老太爺。」拿著藥方,柳柳即使是半信半疑,但仍感激老太爺的大恩。
「好,你下去吧。還有,晚上我想吃獅子頭。」他也不忘跟她討好處。
「不行,午膳您已經吃了太多肉了。」為了他的身體著想,柳柳自有一套飲食計劃。
「什麼?」他板起臉。
「別生氣,明天……明天午膳我不但做獅子頭,還做扣肉怎麼樣?」相處一個月來,她已摸透了老太爺的個性。
「唉……好吧,你不能食言哦。」皺起一雙花白的眉,他也只好認了。
「柳柳不敢。」她笑了笑,隨即端起老太爺的餐盤,走出了房間。
才到竹月軒門外,突然她撞上了一個壯魁的胸膛。更糟的是,她還踩到了對方的腳!
她嚇得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我——」可沒想到才抬起眼,看見的竟是讓她魂縈夢繫多日的僕散喬儂!
「你這個丫頭怎麼了?那麼莽——」他也愣了下,因為他看見的就是柳柳那張又是錯愕、又是驚悸的臉孔。
這丫頭他認得,數天前她還躲在馬廄旁嚇人,可今天……咦,今天的模樣似乎要比以前好看多了!
「大人,您沒被我撞疼吧?」她抑下心頭的悸動,擔憂地皺了下眉。
「你以為我是豆腐做的?」僕散喬儂拍了拍綢衫上的灰塵,語帶感慨道:「只是我這雙鞋毀掉了。」
一雙幽邃凝笑的眸看她一眼,又轉向自己那雙貂皮翹頭履。
「啊……那怎麼辦是好?」
她趕緊將手上的膳食擱在地上,拿起手絹,輕輕為他擦拭著上頭的鞋印。
柳柳真想臭罵自己一頓,她究竟是怎麼了?老是遇上他就出狀況,一定給了他很不好的印象!「夠了!」他同樣蹲下身笑看她一副滑稽的動作,「你這手絹乾淨嗎?」
「我……」她怔忡了。
「鞋子不打緊,換一雙就成。你別老見了我就這麼害怕呀。」
僕散喬儂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突然劍眉一蹙,語帶戲謔地說:「不知怎麼搞的,你今天看起來似乎不太一樣了,變……美了。」
縱使五官搭配起來仍算是普通而已,但那道醜陋的傷疤像是消褪不少,間接也美化了她的容貌。
「呃——」被他這一說,她的小臉兒不禁泛紅。
「臉紅了!」他瞇起眸子笑看她的愕然狀,眼睛忽地瞟向地上的空餐盤,「我爺爺食慾不錯哦。」「嗯……還不錯。」被他這麼一稱讚,她許多話都忘了該怎麼說了。
「記得以前那個廚娘,老在下人面前說我爺爺的背後話,什麼愈老愈麻煩,愈老愈挑剔。可自從你來了之後,這些閒言流語都不見了,我爺爺的埋怨也少了。」他倒是挺好奇這丫頭是用什麼法子,讓他爺爺對她的料理沒有半點兒挑剔的?
「我想只要能捉住他的胃口,讓他喜歡上你做的菜色應該不困難。」其實她也不懂這有什麼難的。
在她眼裡,老太爺是位非常好的老人,他從不追究她料理東西的口味,只是偶爾愛吃肥肉而已。
「哦,這麼說他還真是偏心了。」
在這麼近距離下,僕散喬儂發現她的唇型優美,小巧水亮還帶點兒潤澤,還真是引誘著他想……
「大人——」他的臉愈來愈靠近,真的讓她好不自在。
柳柳潛意識裡摀住了小臉,趕緊轉開,身子和嗓音都在顫抖著。
「怎麼了?膽小的毛病又犯了!」僕散喬儂嗤笑了聲。
就在這時候,他兩人身後的房門突地發出吱呀聲,老太爺彎著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喬儂,別再逗柳柳了。」
「爺爺,您不是說過要我多關心下人生活嗎?我只是問問她在這兒住得習不習慣而已。」順便逗逗這個無鹽女。
「你這也叫關心?」
老太爺搖頭笑著,在小廝霍亞的攙扶下,拖著緩慢的步伐徐徐走向他們。
「爺爺……」僕散喬儂苦笑的撇撇嘴,「那麼您說,怎麼樣的慰問才算關心呢?」
「如果你真願意關心柳柳,那麼我看……以後就由你來教她唸書識字吧。」老太爺一句話,當場震住了兩個人。
「爺爺,我哪兒有多餘的閒暇時間教她識字,再說識字這種玩意也要有興趣,才學得下去呀。」他霍然大叫,一點兒也不像「南京大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