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晚宴之中她絕對是艷冠群芳的那一株牡丹,不!將她歸為牡丹太庸俗了,她該是深秋初綻的第一朵芙蓉。
君不見宴會中的女子個個精心裝扮,特殊的她卻是一襲質感高雅的白襯衫和剪裁合宜的灰色西裝褲,烏黑亮麗的黑髮梳成一個髻,沒有以碧玉簪或珍珠網加以裝飾,只是如此簡簡單單地綰著發,露出飽滿光潤、既可愛又性感的漂亮額頭。蛾眉淡掃,畫著淡妝的她真是應驗了那句「不讓脂粉污顏色」的佳句。難怪不輕易動情的何曉生這次也栽在她手裡,而且可能還不是普通地陷入情海,恐怕是連何曉生自己也莫名所以的因素,但是和何曉生有十年深厚情誼的常續風只消一眼便得以窺知。
「我們的婚姻是兒戲。」丁易汝漠然道。
常續風只當是他們小兩口之間鬧意氣的話。他故作輕鬆、吊兒郎當地笑說:「可惜啊!如果妹妹你尚未婚配,我一……」
「可惜你沒有任何機會!」接話的是忽然插入他們二人之間,像縷鬼魅幽魂的何曉生。
「那可不一定。」常續風似乎不懷好意,有意引得何曉生怒目相向似的。他調皮地、不怕死地又說道:「別太過自信!美人總是不寂寞,何況你老婆美的不止是她的外貌。」言下之意即是提醒何曉生必須步步為營,小心經營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否則,不怕死的男人肯定不少。
「是嗎?!」何曉生不以為然地輕哼一聲。
丁易汝無法從他的臉上瞧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他依然是她熟悉的、冷峻的何曉生。也許他真的是無心無情的男人吧!
「我是不會跟你搶啦!不過別人……」
何曉生沒聽他把狠話說完就「架」著丁易汝離開會場。
他那股森冷氣勢引得許多人為之一震,會場內大概只有常續風肆無忌憚地狂聲大笑。
丁易汝一路讓何曉生牢牢地鉗制住,緊握住她纖纖皓腕的手勁大得似乎要把她捏碎般。她從不知一個人的怒氣可以這樣令人害怕,當她八歲被綁架時,當她面對殺人不眨眼的綁匪時,那時候的驚嚇都及不上這次她所承受的。
她被他毫不憐惜地摔到汽車前座,然後車子急駛而去。不一會兒,原本飛也似的車子突然在路邊停了下來,何曉生冰冷的黑眸裡有兩簇熊熊烈火,狂傲暴怒的俊容更是令丁易汝不寒而慄。
令她不解的是,他為什麼忽然銳猛如豹?!
他托起她的下巴,一抹邪氣的笑在他的唇角揚起,但是他的雙眼依然發出熾人的光芒。
何曉生倏地攫住她的紅唇,恣意狂野地掠奪她的吻,索取她的柔軟。這是一個包含著懲罰、憤怒以及情慾的強吻!丁易汝覺得被嚴重地侵犯了,她的尊嚴被他可惡地踐踏。原來她的潔白對他而言是不屑一顧的。
這個宣洩怒火的吻一點溫柔都不存在,毀滅她也毀滅他自己。
粗啞的微喘聲自他喉嚨深處隱隱傳出,丁易汝腦中一片昏亂,她夢想中的初吻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在這窒人的狹小空間裡,不該是在二人毫無情愛的狀態之下。
他的吻愈來愈強烈,彷彿是狂炙烈焰燙著她心裡最深處,那是至今仍無人得以探觸,最為隱密的地方。
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情愫漸漸在體內蔓延開來,害怕自己即將陷落的丁易汝。突然控制不住地掉下眼淚。
她的淚水像警鐘似的狠狠敲醒何曉生昏昧的不馴,他猛然推開她,黑亮的眸光裡除了氾濫的情慾之外,似乎還有幾許不輕易顯露的憐惜。
丁易汝微微輕顫,但心中已不知是悲亦是怨。
車子的引擎已然發動,他又迅速回復到最初的那個淡漠男子。
他——何曉生,她的假丈夫,究竟是好是壞?!
這一吻,是否激盪出他們二人心中的情感漣漪?
第四章
在法國鄉村一處有廣大草坪的平房屋舍,庭院內搭蓋了一座仿中國唐朝建築的小涼亭,一陣朗朗的大笑聲從這小涼亭傳出。
「丁起葳,你終於輸了吧?」
大魔頭!丁起葳一邊在心中嘀咕,臉部的表情扭曲得很難看,這三十年來,不知情的人全誤以為何書丞是儒雅之人,由此可見他這老小子的掩飾功夫多麼高桿,世人都讓他騙了!何書丞只是空有其表,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用來形容他是再貼切不過了。
風度翩翩?!哼!何書丞不過是眼睛鼻子嘴巴稱得上端正而已,唇紅齒白、皮膚細嫩,再加上臉頰左右的深酒窩,依丁起葳的眼光評量,何書丞根本就是男生女相,一點點的英雄氣概也沒有。
「我哪裡輸了?苡若最後還不是選擇了我,她捨棄了你,不是嗎?」洋洋得意了一會兒,丁起葳又忙補充道:「不對!應該是苡若她根本就不曾愛過你,她只是把你當大哥哥看待,是你自己老是一廂情願地纏著她,而且還一直不要臉地以傷心人自居。哼!無恥之輩!」
唉!這種語氣果真是出自於東門幫的開山祖帥爺之口嗎?如果這時尚有第三者在場,恐怕會瞠目結舌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何書丞也不甘示弱地道:「苡若是被你的假英雄形象給騙了!無論如何你和苡若惟一的女兒已經成為我何家的長媳,改天我這個做公公的會飛回去送她見面禮。呵呵!」
何書丞俊挺的英姿仍不失其風采,一點也不因歲月流逝而顯露出老態,五十多歲的他,卻依然散發一股令女人為之心折的魅力。尤其是眉眼間的神采更是迷人,也難怪他的六個兒子個個俊美無比。
何書丞對於自己的男人魅力當然是非常自信,別的不說,至今仍有難以數計的年輕女子傾慕於他,為他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的更是不在少數,無奈他何書丞是深情之人。可恨的是他從小一直悉心呵護的苡若竟被這混黑道的醜怪男子給騙走。真是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