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絕對不會這樣跟我說話的。」
這話讓藍沁雅的委屈跟怒火同時湧上心頭,她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這才是真正的我,你不高興可以走開啊,我再也不必為你扮演該死的冷靜能幹秘書了。」她已經努力了五年,一點用處都沒有,她何必繼續隱藏自己呢?反正……反正他終究不會愛她。
為他扮演?這是什麼意思?聶閎宇沉聲說:「把話說清楚。」
聶向洋見苗頭不對,拉著汪心恬就要走,卻被她抗議的甩開手,「大鬍子,不要拉我啦,我想要繼續聽啦!」
繼續聽?聶閎宇與藍沁雅不約而同的回頭一瞪,驚得汪心恬連忙躲到聶向洋身後,小小聲的抱怨:「學姊跟總裁好可怕哦。」
「所以才要把你拉走,小傻瓜。」聶向洋輕斥,握住汪心恬的手打開門,把空間留給那兩個沒吵完的人。
見門關上,只剩他們兩人,聶閎宇重複道:「把話說清楚,什麼叫『為我扮演』?」
理都不理他,藍沁雅直接走進更衣室,剛要鎖上門,聶閎宇卻硬是把門撞開,冷冷的說:「看你要出來,還是我進去。」
惡霸!藍沁雅咬著唇,不甘不願的走了出來,她才沒笨到跟他獨處在那樣狹小的空間,誰知道他會不會又對她動手動腳,然後再無情的對她說他們是不可能的。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我們現在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自己的日子,這樣不是很好嗎?」藍沁雅走到小沙發上坐下,語調有點哀愁,倒讓聶閎宇的心有些揪起來。
聶閎宇忘了自己早已決定,只要離藍沁雅遠一點一切就會太平無事,現在他一心只想要她遠離伸展台。「我不管你,只要你跟我回公司。」
「跟你回公司?」要不是她心情正低落,說不定還會笑出來,「我已經辭職了,為什麼要跟你回公司?」
聶閎宇一時語塞,瞪了她好半天,才說:「我現在沒秘書可用。」
所以才想到她是嗎?她真討厭自己這麼沒用,剛剛一瞬間還期待他會說什麼好聽話,害她現在心情更加沮喪了。
「那不關我的事。」
「不關你的事?」聶閎宇重複,看著她不以為意的開始拆起頭上的夾子,讓一頭長髮披瀉下來,怒火更加旺盛,「你說的是什麼話?」
「人話。」藍沁雅從化妝鏡中瞪他一眼,「你走開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再見到他,只會讓她的決心崩潰,還會增加她的自憐而已,而她已經受夠了,再也不想為他隨便的一句話影響自己的心情。
講話真是夠囂張、夠大聲!聶閎宇不知道該拿這樣的藍沁雅怎麼辦,顯然高壓手段對她一點用處都沒有,悶了半天,聶閎宇做了讓步,「你不回公司沒關係,我只要你離開向洋的公司,不要走上伸展台。」
「你只要我離開這裡?」藍沁雅重複,見到他點頭,做作的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然後斬釘截鐵的說:「辦不到!要我離開,除非……除非小黃復活!」
小黃?聶閎宇腦筋轉了一圈,才想通她在說什麼。「你是說那只白色牧羊犬?」他皺皺眉,「狗死了怎麼可能復活?」
「所以這表示除非我高興,不然誰都不能命令我離開!」藍沁雅對他吼道,想到可憐的小黃,明媚的眼眸閃著水光,他真是有夠冷血,一點都不關心小黃的死活。
想到小黃死時僵硬的身體,藍沁雅難過極了,她再也不能牽它去散步,再也看不到它褐黃的可愛眼睛滴溜溜轉的模樣。
那天她哭得好慘,兩隻眼睛都腫起來了,她知道,不只是因為傷心小黃死了,更是對自己十多年感情付諸流水而哭。
聶閎宇吃了一驚。沁雅的眼眶泛紅,像是隨時會哭出來,而他只見她哭過一次,她這麼喜歡那只牧羊犬嗎?小時候明明那麼怕狗的。「狗死了再養一隻就好了,何必哭呢?」
藍沁雅驚駭的抬頭瞪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心腸這麼壞。「小黃是獨一無二的,如果可以這麼簡單就被取代的話,為什麼要幫它們取名字?直接狗狗狗的叫不就行了?」
聶閎宇愕然,一時答不出話來,藍沁雅卻說上了癮,也不管他有沒有回答,繼續說下去──
「還有,我愛哭就哭,你真的關心嗎?我本來就是愛哭鬼,你看不順眼可以走開,不要待在這裡。」藍沁雅叛逆的說,眼裡閃著淚光,看來反而惹人憐愛。
「我……」聶閎宇再度被堵住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有,我告訴你,不要再把什麼冷靜精明能幹女秘書的形象套在我身上,那不是我!我最、最、最討厭念商了,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可能去念企管系,還當了五年秘書,每天穿呆板到極點的套裝。還有,我也不會再養狗了,雖然現在我已經不怕狗,但是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為了你努力這麼久,你根本都看不到!」藍沁雅一口氣說完,感覺痛快極了,她憤憤的瞪他一眼,起身進入更衣室,並且用力甩上門,這回,聶閎宇沒有阻止她。
他整個人呆住了。
沁雅剛剛說了什麼?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念企管系、當他的秘書、養那兩隻牧羊犬,都是為了他嗎?聶閎宇想到小時候她被狗嚇哭的情景,再想到這五年來她冷靜幹練的秘書形象,整顆心充斥著不明所以的情緒。
她為他改變自己,甚至因此把自己的人生道路也變了方向,為什麼呢?
他很清楚答案,他只是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沁雅對他這麼用心,十多年來默默的對他付出,而他為她做了什麼?什麼都沒有,甚至連注意到她的存在,也是最近的事。
他真的……不值得她這樣對他。
望著更衣室緊閉的門,聶閎宇出神了。
第九章
活了三十多年,聶閎宇從來沒有像最近一樣,不但對公事心不在焉,還滿腦子掛著藍沁雅;而且發現不是他說的每一句話,別人都會立刻遵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