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鍾意這才看清楚掉在她腳旁的那團白色物體。那是她換下來丟在洗衣籃的貼身小褲褲。
她脹紅臉。反射張開嘴巴,又啞住。臉卻脹得更紅,一直紅熱到耳根。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況且不管怎麼解釋都不對勁。所以她只死咬著唇,閉緊嘴巴。
「從沒看過像妳這麼不要臉的人!我知道妳們北部女孩開放,但再開放也別把自己的內衣褲丟著讓別人幫妳洗!居然連飯都要我哥煮!」
「我們輪流一個人煮一個禮拜的。」徐鍾意悶悶被罵,終於能夠開口回辯一句。
「自己要吃自己煮,幹麼跟我哥糾纏著!」
「我!」簡直百口難辯。
「我大哥條件那麼好,妳根本配不上他。我不知道妳是怎麼糾纏住我大哥的,但我可以跟妳說,我們家絕不歡迎妳的!」
她提到她家幹什麼……誰管他們家歡不歡迎她!徐鍾意極是不舒服,勉強忍住氣,不吭一聲。
「我大哥心腸軟,人家拜託什麼,他都不好拒絕。妳不要看他人好,就想佔他便宜。我跟妳說,我大哥不會喜歡妳這種女孩的,那麼不知檢點,丟臉死了!」
她哪裡不知檢點了?
徐鍾意睜大眼,一股熱流直衝腦門。本來她是有點尷尬心虛,結果許志英卻愈罵愈得寸進尺。太過份了!再呆呆聽她罵下去就是白癡,
她猛一轉身,丟下許志英,狠狠甩上浴室的門,「碰」地好大一聲,將許志英尖酸刻薄的聲音隔在浴室門外。
愈想愈氣人!
她狠狠踢了浴缸一腳。痛得抱起腳,死命揉著腳趾。
可惡!可惡!
那個許志英憑什麼那樣罵她……
笨蛋的她為什麼呆呆地被罵……
可惡!
所有的不甘、不如意、不順心,這時一股腦兒地湧上來。
最後不爭氣地掉下淚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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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志英又待了兩天。這兩天徐鍾意都早出晚歸,就算萬不得已也是死不肯跟她碰到面。許志英走後,徐鍾意又繼續像這樣早出晚歸,很明顯地避開許志胤。
第四天,她早早回去。許志胤看見她,不禁有些驚喜。他放下看到一半的書籍,忙說:
「鍾意,妳回來了。吃過了嗎?我去煮點東西——」
「學長。」徐鍾意打斷他的話,口氣冷漠,接近賭氣。「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請你以後不要再幫我準備早餐,也不要順手幫我洗衣服。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做。」
「怎麼了?怎麼突然——」許志胤楞一下。沒預期。
「我才不要讓人家說我在佔你便宜。以後我們個人三餐自己解決,也不要輪流做飯了。」那口氣賭氣的味道更濃,分明全是疙瘩。
沒事她不會突然這麼說,而且一直避著他——
「是不是志英跟妳說了什麼?」他知道一定有什麼。
「沒有。」徐鍾意不願意說,省得好像在說什麼背後話似。
「一定是志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鍾意,妳不要放在心上,志英一向就是那樣——」
「對不起!學長。」徐鍾意再次打斷他的話。「我很累了,我想去睡覺了。」
丟下滿腔話想解釋的許志胤,逕自走去她自己的房間,冷漠地關上門,將他無情地隔在門外。
這種時候大概不管他怎麼解釋,她都不會聽的吧?
還是耐心多等幾天再說吧。許志胤望著那扇對著他緊閉的門,無奈地對自己苦笑一下。
無奈的是,事情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過幾天就轉好了。相反地,這天開始,氣氛就變得古怪不對勁。
徐鍾意還是避著他。他滿腔的話每每遇到她有意的隔絕,始終不能順利說出口,到最後,情況演變成他也快不知該怎麼開口了。
有一個星期那麼久,兩個人碰面了也只是沉默地掃望一眼,冷冷淡淡的,簡直如同兩個陌生人,很不湊巧地住在同一個屋簷底下。
這天晚上,還是同樣的景況。徐鍾意從她房間出來,看也不看在客廳的許志胤一眼,便逕自走進浴室。
許志胤暗歎一聲,無力地將自己丟到沙發上。
已經不行了。
他再不做點什麼,他們或許會像這樣一直冷淡下去。
走到這個階段,他們不做個了結是不行的了。
他歪躺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手裡的電視遙控器。隨著他手指無意識的按動,電視畫面不停地跳換,沒有開燈而顯得幽暗的客廳裡,不時閃動著一陣青白色的光。
浴室的水聲像小溪流喧嘩似嘩嘩潺潺鑽進他耳朵裡,愈聽是愈放肆,遲疑一下,又縮了回去,一直縮到沙發殼裡頭去。
「不行!」他猛跳起來.
不能再猶猶豫豫。他一定要跟她把事情解釋清楚。
他終於下定決心,丟下一直捏在手裡的選台器,閉了閉眼睛,一副準備慷慨就義的模樣。
浴室門巧又不巧「卡」地開了。熱霧竄出來,徐鍾意一抬眼不意撞見站在門外的許志胤。
他正看著她。看住她。
她也看住他。忘了該說什麼話,或者表示驚訝。
好像有人同時在他們耳朵說一聲「定」。
定——定。
就那麼定住了。
第七章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不跟他做個了斷是不行的。
坐在房間床上,徐鍾意抓條毛巾胡亂擦著頭髮,才剛洗完頭,頭髮還濕漉漉的,發尾還滴著水珠,心思與頭髮和在一起,愈擦愈混亂。
啊!該怎麼對他開口才好呢?
她不是有意讓情況變得這麼糟糕。兩天前她洗完澡走出浴室時,許志胤站在門外,欲言又止的,像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她因為剛洗完澡,一身散漫,覺得窘透了,下意識只想趕快走開,沒等他開口就趕緊拔腿逃開。但他好像誤會了——
唉!她是有氣沒有錯,但氣早消了很多,她心裡其實很後悔對許志胤擺了那種臉色。結果可好,現在搞成這局面,她不知道要怎麼對他開口,而他也變得相當沉默。先前她在賭氣,沒有發覺原來沉默的氣息靜得要教人窒息不呼吸,難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