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鍾意有口難吭聲,只好努力保持文明。
她一點都不想喝咖啡,但還是跟著定到側門對面的「IS」咖啡店。
咖啡送上來,徐鍾意儘管瞪著那霧似升起的熱熱白煙,在心裡將自己罵個臭頭,不情願先開口。
洪心怡說:「我們好像沒有這樣一起喝過咖啡。」試著找話,打破沉默。
徐鍾意隨便嗯一聲,一邊啜幾口咖啡,表示她嘴巴正忙著沒辦法開口說話。
洪心怡看看她,也喝口咖啡,隨口似說:「妳分租學長那裡一段時間了,住得還習慣嗎?」很小心選著用語,讓人聽了也不會混淆徐鍾意與許志胤關係。
徐鍾意又思一聲,沒怎麼勁。
「學長人很好的,我想妳應該和學長相處得不錯吧?」洪心怡眨眨長睫毛,試探地又看看徐鍾意。
「嗯。」徐鍾意還是不掏心的反應。心裡嘀咕著,洪心怡到底想幹什麼。
洪心怡烏亮的頭髮、密長的睫毛、白白的皮膚,洋娃娃公主似的漂亮優雅,引人要多看幾眼。咖啡房裡幾個男的明顯地朝她們這裡多投上好幾眼,也不知道在看誰。徐鍾意不願意承認自己不如人,但內心偶爾也不得不氣餒。尤其想到許志胤看洪心怡的目光,還有梅子剛剛說的——不想承認,她絕對不會承認,她心裡那差勁的感覺是「酸」。酸透了。
「鍾意。」洪心怡抬起洋娃娃似晶瑩的大眼正視徐鍾意,終於說出她找她的目的。「我想請妳幫我一個忙。」
徐鍾意狐疑地回視她。
「我想請妳幫我跟學長提一下,請學長把另外一間空房分租給我。」
徐鍾意微微皺眉,心頭一塊鉛不斷下沉,沉到太平洋十里深溝。
「妳自己怎麼不找學長說?妳不是在跟學長交往嗎?大可以直接跟他說。」女朋友駐進來,然後她這個不相干的外人大概就可以收拾包袱拍拍屁股,搬家走人了。人家誰會要一個電燈泡夾在那裡,妨礙人卿卿我我的?
洪心怡瞄她一眼,斟酌著怎麼說。她要徐鍾意的幫忙,但是要說清楚,還是讓她誤會下去……
「沒有那回事。」快速斟酌一下,洪心怡說:「沒有那回事。我也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傳的。」依照女性的心理,這樣徐鍾意會比較願意幫她。
果然,徐鍾意驚訝地抬頭,眼裡的冷淡少很多。「可是,學長他……」他不是沒否認嗎?
「學長他怎麼了?」洪心怡裝傻。
「學長他不是——」徐鍾意脫口而出又快速咬住唇。「沒什麼。」她把話吞下肚子裡。才不要自己往死井裡跳。「妳真的……嗯,妳真的沒跟學長在交往?」
「如果我真的跟學長在交往,學長卻和妳住在一起,那不是很奇怪?」
「我跟學長只是『室友』,不是那種的住在一起。」徐鍾意自投羅網地趕緊解釋。頓一下,接著說:「妳應該自己跟學長談,找我又沒用……」她又不能決定什麼。
「我真的需要妳的幫忙!」洪心怡急切說:「都是那個謠傳,所以我也不好找學長。我真的需要妳幫我這個忙,鍾意。我現在住在親戚家,給人添很多麻煩。還有很多事我也不方便說,可是我覺得很難過,再住在那裡我真的會……」她咬住紅鮮的嘴唇,表情可憐,眼裡有霧氣。
霎時,徐鍾意忽然有點同情她,心軟下來。
洪心怡眨眨現在已沾濕的睫毛。說:「妳一定會覺得很奇怪,要搬家,外面出租的房子已經那麼多,幹麼非租學長的公寓不可,妳也找過房子,應該知道那種麻煩吧?」
那倒是真的。徐鍾意不由自主地同意點頭。
「我可以跟妳老實承認,學長住的地方環境好,我很喜歡;而且,學長不會收太貴的房租……」說著,抬頭對徐鍾意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一下子把徐鍾意拉近,攻破她的心房。
洪心怡這樣說,表示她貪好的環境、便宜的房租,感覺十分誠實,讓徐鍾意忽然對她有了許多好感。
「不過,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學長的人格。」洪心怡又說:「加上,妳也住在一起,大家都是互相認識的,老實說,我覺得比較有安全感。所以,我才會這麼厚瞼皮找妳幫忙。拜託妳,鍾意,幫我跟學長說一下吧?」
這下完全抓住徐鍾意軟掉的心,心裡雖然有些隱隱不情願,但她還是點頭答應。說:「我試試就是。但我不敢保證學長願不願意。」
「我明白!只要妳肯幫我,我就很高興了,謝謝妳,鍾意。」洪心怡高興得握握她的手。
徐鍾意扯扯嘴,不習慣洪心怡的親近。老實說,她有點後悔,為什麼要答應洪心怡這種事?她其實並不是那麼情願。但是,洪心怡都這麼說了,她如果不答應,似乎有點那個。
只是,她又不是許志胤的什麼人,許志胤幹麼聽她的……他也不會聽她的!
細想起來,她答應洪心怡跟許志胤說這件事情,實在有點滑稽。她徐鍾意算哪根蔥,人家幹麼聽她的……
算了!算了!她甩甩頭。反正她只要把洪心怡的意思傳達到就好了。
對!她其實只不過是個傳聲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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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嚴格說起來,她應該不算是個遲鈍的人。
徐鍾意邊想邊挖了一大匙高脂高熱量甜膩膩的蛋糕,一口氣塞到嘴巴裡。
肚子並不餓,也不是特別想吃零食,可一大盒巧克力蛋糕她已經吃了二分之一。
心情不好。
她不遲鈍,真的!像今天她費了老半天的力氣,才總算擺脫掉曹拓文對她「感興趣」的「糾纏」。
曹拓文又是約她,又是提議和她一起吃飯,她用指頭想,也知道不只是「同學愛」那麼簡單。還有一種「同學」之外的企圖想像。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突然對她感興趣起來,但他表現得夠明顯地讓她「知道」他對她有那個意思就對了。她不是鈍呆子,感覺神經也沒故障掉,所以很容易就感覺到曹拓文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