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許志胤口氣好一點,倘若他態度柔和一些,倘若他不是那麼陰陽怪氣,倘若他……
啊!她沒辦法理智思考了!腦袋一團混亂。
「你應該早就巴不得我搬出來才對吧……」無根據的指謫,無根據的臆測。
「我什麼時候要妳搬了?是妳不吭一聲就想走人!妳連說都不肯跟我說!」
「還需要多說嗎?我又不是呆子,還需要等到人家出聲趕我!」
「妳在說什麼?」許志胤爆青臉。「如果妳是指心怡,那是妳自己希望她搬進來的!」
看,都是她了!什麼都是她的緣故!她就知道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反正所有的不對都在她!
「反正我決定搬出來。我不想再繼續打擾你了!也許你覺得你給了我什麼恩惠,我也承認你幫了我很多忙,但我受夠了——」她簡直口不擇言,意氣用事胡亂指謫一通。
「妳受夠了?」許志胤像被悶棍狠打一記。「原來妳一直是這樣想?原來妳住在我那裡是住得那麼地不耐煩?原來——我總算明白了!」
他希望她能否定。隨便一句「不是」否定他這番「明白」。但徐鍾意在氣頭上,且一下子也拉不下臉,只是哼了一聲,反而將事情搞得更糟糕。
「算了,但妳就算要搬,也不必找這種地方!」許志胤胸口起伏不定,怒氣與失望難過交雜,無法平息。「妳是想報復嗎?還是做給我看?」
「誰在做給你看了……」千不該萬不該,他萬萬不該說那句話。
「要不然,妳何必——」
「我想住哪裡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那句「管不著」狠狠打了他一耳光。他又痛又難過又不堪又氣怒,握緊雙拳咆哮說:
「我是管不著!我也不必管是吧?反正妳就是不想跟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罷了是吧?妳只是不想看到我是吧?妳就只是不想忍受我而已對吧?妳也不必那麼麻煩了!妳也不必搬,我搬出去就是了!」
他狠狠往牆上打了一拳,惡狠狠地丟下那些話,甩頭大步走開,把徐鍾意一個人丟下。
徐鍾意呆了好一會,然後抽噎起來。
她搞不懂,怎麼會變成這樣?
愈想她抽噎得更厲害,一張臉哭得都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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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徐鍾意沒有去上課,也沒有去簽租約,躲在房間裡哭了一整天。
許志胤一整晚沒回去,她打他手機也沒響應。他既不想見她,也不想跟她說話吧。讓她有徹底被遺棄的感覺。
哭到最後,她累得睡過去。半夜醒來,公寓空空的,除了她,還是她。許志胤仍然沒有回來。
她不禁又哭起來。然後哭累了,又睡了過去。
結果,她曠課了三天。這三天,許忘胤依然沒影沒蹤,就像消失了一樣。
他也沒給過她一通電話。她在他手機留了話,他一直沒有回答。
梅子以為她怎麼了,窮擔心,打了好幾通電話找她。第四天硬闖了過去,硬是將她綁去上課。
「妳到底怎麼了?鍾意。」吃飯時她也沒什麼胃口,梅子看得一副怔仲。「是不是跟志胤學長有關?」
「我跟學長吵架了。」終於,徐鍾意開口。
「吵架?這是好事吧?」有刺激才有反應。能夠吵架,起碼說明關係應該挺親近的。
徐鍾意忍不住白她一眼,埋怨說:「都是妳!」
「我又怎麼了?」梅子無端挨一記白眼,委屈又無辜地嘟嘟嘴。
「還說!那天妳明明跟我約好陪我去看房子,為什麼爽約了?還叫學長——都是妳!」
原來如此!梅子小心試探:「結果志胤學長陪妳去,你們因此才吵架是不是?」
徐鍾意沒吭聲,只又白她一眼。那一個白眼說明一切。
斯人憔悴又曠課原來因此而來!梅子心裡有數,也就老實地挨徐鍾意那幾記白眼。
她正色說:「說真的,鍾意,妳跟學長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覺得妳應該跟學長好好談談。」
又在出餿主意了。徐鍾意沒好氣地哼一聲,站起來說:「我要走了。」
「去哪?」梅子問。自答:「去找學長嗎?」
徐鍾意先又翻個白眼,然後歎口無聲的氣,然後點頭。問說:「妳這幾天有碰到他嗎?」
「沒有。怎麼了?」
梅子跟她是好朋友,也沒什麼好瞞的。徐鍾意把那天她跟許志胤吵架的事大概說了一下。說:
「他說我也不必搬了,他搬出去。這幾天他都沒回去。」
「真的?」梅子睜大眼。「學長真的就那樣丟下他的公寓了?」太性格了!誰能這麼有個性!「所以妳不能一走了之,也搬不成了。這招高啊!」
「妳正經一點好不好?梅子。」
「我很正經。」梅子說:「其實學長對妳真的很不錯的,鍾意。妳啊,別人在福中不知福。學長條件那麼好,送給我,我一定要!妳可不要太不知珍惜,等失去了才後悔。」
「妳在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妳自己心裡清楚。」
「我不跟妳說了!」
這種事其實很難正面承認。徐鍾意也不願意承認。
跨越了半個地球到大氣系館,在一樓便遇到蔡德偉。
「鍾意……妳怎麼會來這裡?」難得的竟沒有在句尾加一句「找學長的」?
「我找學長。」
「志胤學長?」蔡德偉有些詫異。
徐鍾意聽出有些不對了。「他不在嗎?你這幾天有沒有碰到他?」
「妳不知道嗎?」蔡德偉更加訝異奇怪。「這幾天學長都沒有來上課,也沒去研究室。我覺得奇怪,跑去問他們老大,才知道學長跟他們老大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學長沒跟妳說嗎?」理所當然反問說:「這兩天我打電話找學長一直打不通,學長不在家嗎?妳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如果她知道,她還會出現在這裡嗎?連這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會推敲,還一徑地問東問西,這個蔡德偉,神經實在不是普通的大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