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茶盅,掀起杯蓋,吹開一口熱氣,蘭華喝著微溫的熱茶,伴著窗外沙沙的風聲樹影,享受這一天難得的片刻休息。
「好喝嗎?小當家。」
「嗯……馨兒泡的茶永遠都這麼好喝……哈……」蘭華不覺打了個呵欠說:「看來我真的累了……」眼皮越來越沉重了,蘭華努力的想看清眼前的馨兒,卻看到三條人影在晃動著,最後終於化為一片黑暗。
「喀答」!從她手中掉落到地上的杯子破碎成半。
馨兒冷看著趴倒在桌上的人兒,出聲喚道:「小當家?小當家,你睡了嗎?」
得不到回答,她再推推她,確定她真的睡死後,才說:「好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陳二自門後現身,還帶了兩、三名弟兄。
「馨兒、馨兒,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才好呢!」他一臉諂媚的笑,幾乎裂到耳朵邊,合都合不攏。
「少在那邊肉麻當有趣。」馨兒哼道:「快把她帶出去吧,晚了要是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
「我知道,別急嘛!」陳二抱住她的腰說:「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得的,馨兒。等我把這礙眼的婆娘解決,你就等著做九雲山寨的當家押寨夫人了。」
馨兒瞥他一眼。「你明白就好,要不是我早替你想好這第二、第三條後路,憑你自己的蠢腦袋,能有寨主做嗎?我會讓你一輩子都記得你欠我這一條。」
陳二哈哈笑道:「要我一輩子舔你的腳心,都可以,馨兒。只要我當上寨主後,包管你榮華富貴吃喝不盡。你要什麼金銀珠寶,我都為你搶到手,我們倆此後就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九雲山霸主了!」
利字當頭,馨兒望著被自己下藥而迷昏的女子,毫無歉意的想著: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小當家的。我也是個人,也想過好日子。做一輩子的丫環和到手的寨主夫人之位相比,就算我親娘我都會出賣的。
???
好痛!
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身上?蘭華張開眼簾映入的是一個龐然巨影。
「呼呼,真是又白又嫩的手臂,讓我瞧瞧這身衣裳底下藏著什麼寶貝……」
男人猥褻的呼吸在她耳邊像條狗的喘著,笨重的身軀壓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蘭華驚得想移動自己的手腳,這才發現被反綁的手動彈不得,只有腳還能勉強移動。
想也不想的,她屈起膝蓋往上一頂。
殺豬般的哀嚎響起,蘭華得到寶貴的空間,馬上撞開那個龐大身子往旁邊就地滾開。
「該死的,你這臭婆娘,竟敢撞我的寶貝,要是我那兒廢了,我非把你賣到最偏遠骯髒的娼館去不可?」
快想,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黑影又要朝她撲來之時,蘭華身下的地板劇烈晃動著,黑影顛簸了兩下,再度站穩後,男人連珠炮的髒話脫口而出。
「朱頭兒?朱頭兒。」碰的,一扇門被打開,隨著衝進來的瘦小影子,外頭的光線也跟著照射進來。
藉著那點光,蘭華看清自己並非一個人,就在她身旁不遠處,還瑟縮著幾名女子。
名喚朱頭的男人,先是對著那闖入的傢伙一陣咆哮。「見鬼的,你在吼什麼,我正想要找點樂子,你就是非要來攪局不可,混帳!」
「不是我要攪局,朱頭,大事不妙了。我們……好像遇到黑旗船了!」
「什麼?黑旗?□你他奶奶的有沒有看錯?」朱頭捉起瘦小傢伙大叫。
「天色這麼暗,我怎麼能確定,可是我想我沒有看錯,不信你自己上甲板來瞧瞧!」
「真走他媽的狗屎運!」狠瞪了蘭華一眼,他心有不甘的說:「看樣子我只好等會兒再來料理你,臭婆娘,別以為你剛剛那一腳我會忘記!給我等著!」
碰的,門又被關上,唯一的光線又再度消失。
這到底是?
蘭華屈腿坐起身,看著黑暗的彼端說:「抱歉,你們有誰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剛剛那傢伙是……」
「……」
得不到回答,蘭華再度嘗試著。「我只是想搞清楚狀況而已,為什麼我會在這個地方,和你們在一起,又為什麼會被綁著?你們有誰可以回答我嗎?」
這次沉默了一會兒,就有一個怯怯的女人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不過我們都是被捉來這艘船上,準備要被賣到南方的……剛剛那個叫朱頭的男人,就是這艘船的船主。」
總算有點眉目,蘭華微鬆口氣。「謝謝你告訴我,姑娘。」
「我想……你還是別反抗剛剛的那個男人才好。萬一惹他生氣,你真的會被賣到很糟糕的地方去,我聽過村子裡的人說那個朱頭……是個為了錢什麼買賣都做的男人。我、我爹也是因為欠他許多錢,所以才拿我抵債……我不想惹麻煩,也拜託你不要惹那可怕的男人生氣,害我們也遭殃了。」
蘭華蹙起眉,看來自己身處不利——可是她怎麼會落到這個朱頭的手中?
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自己在大廳和馨兒說話,喝茶。難道,馨兒在那杯藝茶中動了手腳,自己被馨兒給陷害了!
為什麼?馨兒為什麼要陷害她?
一瞬間,心房刺痛起來,但很快的蘭華便重新振作。
抹去無用的傷感與震驚、不論馨兒是否真的背叛她,她受人陷害被困在這艘船上是事實。雙手被反綁的現在,她該考慮的是如何脫困!
轟隆!轟隆!轟隆!
現在又怎麼了?一陣陣巨大衝擊讓蘭華滑倒在地。
「啊——」黑暗的船艙中,女人們尖叫著。
劇烈晃動的船身就像是快要解體般,震盪著。隔著木板都還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嘈雜人聲、腳步聲。
蘭華在這一片混亂中,保持冷靜的摸到甲板門邊,貼耳傾聽外面的一舉一動。
模糊的聲音顯示外頭正在激烈的打鬥,不時傳來的慘叫與刀劍交錯的金鳴銅響,簡直就像一場戰爭……蘭華以身為山賊之女的經驗,直覺的判斷這艘船正遭受什麼人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