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不得會不會燒傷她,他低下臉,讓屬於她的沁寒輕撫著他的雙頰,再到額心、鼻間,連唇瓣都沒放過。
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伸出另外一隻手,他只知道他貪戀這樣的舒適,火焚的身體正一點一點地放鬆,折磨他的熱度逐漸消去,包覆在他皮膚上的火焰也熄滅大半。
而他,就在她的雙掌撫觸下緩緩睡去……
黑煉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黑凝時的情況。
說是「想」也不盡然,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思索就能清楚記起那天的任何片段。
對他而言,從那天開始,他就愛上了黑凝——或許是因相知相惜而產生的情愫,或許是被她那時的笑靨蠱惑,也或許是因為她對他的同情……或許還有其他的或許,他從不曾一條條明列自己愛上她哪些部分,他只清楚,只要是和黑凝扯上關係的,他都愛。
濫情,是呀。
他的感情在氾濫成災。
「如果早知道幫助黑澔他們逃出研究所的下場是和凝分開,我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寧願和大家一輩子關在研究所的籠子裡到死。」至少他與黑凝之間相隔的,只會是一道薄弱的鐵柵。
黑煉漠視左叔拿著熱狗、雞翅膀、豬血糕在他身邊炭烤,只有在左叔打算將醃好的生牛排「貼」在他手臂上時,不悅地瞪了左叔一眼。基本上,除了偶爾的自言自語之外,他這幾天都是安靜的。
「呀,阿飛,要不要來根熱狗,剛烤好的噢。」左叔親切地招呼一名正打開庭園大門的男孩。
那男孩聞聲走近,「有沒有烤香菇?我今天吃素。」
「有,什麼都有。喏。」
「沒有塗奶油吧?」他吃全素,連蛋和牛奶都不能碰的。
「沒有沒有,只有醬油而已,來,冰可樂。」左叔先遞給他一個紙杯,再替他倒滿飲料。
被喚作阿飛的男孩盤腿坐在草皮上,吃起香噴噴的烤香菇。
「你今天有任務噢?」左叔記得阿飛只有在執行任務的期間會吃素,不是為了還願,或是什麼偉大的動機,而是據說有一回,阿飛拿刀砍了幫內一個叛徒的手,當晚看到餐桌上的牛排大餐竟然突地吐出來——根據阿飛的描述,那塊牛排的切口,和叛徒的斷臂切口一模一樣,也因為如此,為了避免影響食慾,往後他只要接任務,無論會不會遇上動刀動槍的噴血大車拚,他一律吃素。
「嗯。左叔,我還要。」阿飛三兩下就吃光了四個一串的烤香菇,意猶未盡地舔舔竹籤。
「好。對了,還有玉米噢。」
「YA!」阿飛像個小孩子般歡呼起來,教人無法將他與左派最狠辣的殺手之一——左宏飛畫上等號。
「阿豫!來來來,來吃烤肉!」大門前一輛重型機車甫熄火,車上的騎士連安全帽都還沒摘下來,左宏飛已經扯開嗓門吆喝他一塊來大快朵頤。
「心情真好,大白天的吃烤肉。」左凌豫沒停下腳步,筆直進了大屋,瞧也不瞧左宏飛手上揮舞的金黃烤玉米。
「阿豫心情不好噢?臉色不太好。」左叔看著左凌豫一副興趣缺缺的冷傲樣,湊向左宏飛問。
左宏飛咬著甜軟的玉米,「他只是進屋去盛飯啦。」
那張臉上根本就是寫著「我好餓好餓」,對左凌豫不熟的人會以為他在耍酷,事實上才不是那麼回事。
果然,一分鐘後,左凌豫手裡多了三碗盛成小山狀的白飯再走出來坐下,並且接過左叔遞來的烤雞翅,配飯啃了起來。
「咦?!左叔!你這個烤肉架長得好奇怪!」
在左宏飛啃完第十三串的烤香菇時,他才赫然發現那熊熊火堆中不是一根根的木炭,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皺著眉瞪他們的男人!
「呀,我忘了替你們介紹,他是黑煉,黑煉,這兩位是左爺的心腹,他是左宏飛,隔壁那個是左凌豫。」
「他在火裡呀!」左宏飛指著黑煉叫道。
他和左凌豫這些日子都在國外處理左風嘯交代的事務,根本沒聽說過黑煉這號人物,自然對黑煉是特殊能力者也毫不知情,難怪被嚇了這麼大一跳。
倒是一旁的左凌豫只專注在烤秋刀魚熟了沒,對黑煉沒有太大興趣,他向來如此,只要肚子一餓,就很難有好心情和集中力。
「黑煉是火男,在火裡很正常,而且他很厲害噢,這次的火還算小,烤肉剛剛好,火要是強一點,連子彈都可以融化噢。」左叔嚼著豬血糕,口齒不清地說。
「左叔!你說清楚一點,什麼火男的?!這太荒謬了!阿豫,你說對不對?!」
「魚熟了。」左凌豫終於有了反應——將秋刀魚夾進碗裡,大口扒飯。
左叔將黑煉住進左派的始末從頭到尾說一回,至於黑煉為什麼會是火男,他也無從得知,因為沒人問過黑煉。
「你的意思是,從今以後,他也是左派的弟兄?」
「左爺是這麼交代的。所以往後大家要好好相處噢。」
左風嘯的話對左宏飛與左凌豫而言就是聖旨,只要他一句話,要他們兩人當場開槍射穿自己的腦門都沒問題,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好好相處」。
「兄弟,火關小一點,讓我們看清楚你。」左宏飛開始稱兄道弟。
「心情不好,所以控制不了。」黑煉口氣惡劣。
「我很好奇耶,你晚上睡覺會不會無意識燒了床單棉被,引發火災呀?」
「目前還沒,以後我就不知道了。」尤其最近他的心情越來越不好。
左宏飛大叫:「那會不會哪天我們在睡夢中時,屋子被大火給燒得乾乾淨淨?!」連他們也死無全屍,全成了火灰?!
「我在這裡先跟你們說聲對不起好了。」黑煉咧嘴偽笑道。
大火過後,大概只有他一個人死不了,所以道歉的話還是先說吧,省得大伙踏上黃泉路後捶胸頓足臭罵他。
「我等會兒立刻向左爺請調到義大利,親自轟掉金凌那混傢伙的分部,我才不要不明不白的死在床上!」左宏飛吼得好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