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肥地,以右半部的經濟效益最大,那裡是地下賭場的大本營,油水滿滿,光是每日的賭金就上千萬,可以讓人一夕致富,也能讓人一無所有,再加上黑槍市場、毒品……總之是一片金礦地。
而左邊那塊,不提也罷,除了菜市場微薄的保護費外,就只剩下公共廁所門外,一次五塊錢的衛生紙收費。
所以兩方人馬爭也是爭右半塊版圖。
「這有什麼難的?這樣不就好了。」黑煉一臉無趣地以腳尖在那塊泥地上劃分,「左邊給你,右邊給他。」瞧,他只花兩秒就解決問題,哪像他們庸碌,還得浪費大半夜的時間。
好,走人。黑煉與黑凝準備退出戰場。
黑煉的肩頭同時被兩隻手掌偷襲,一隻是硬揪住他的衣服,一隻則是讚賞兼哥倆好似地拍拍他的臂膀。
「你玩我嗎?!」分到左半塊的頭兒理所當然會發飆!
「好好好,就這樣分!」分到右半塊的首領眉開眼笑,嚼著檳榔的紅嘴咧得好大。
「誰知道這對男女是不是你們那邊派來的奸細!」
「什麼奸細?!我們才不會玩這種小人手段,那是你們左派才耍得出來的賤招!」檳榔渣一吐,空出嘴巴來罵人。
「你們右派才無恥下流,上回我小弟只是不小心跨過我們雙方中央那條界線,你們就打斷他那條腿!」
「幫規明文規定,只要越線,哪裡越就砍哪裡。」他很守法的——守他家黑幫的法條。
「媽的,你們這群流氓——」
「大家都是同一掛的,我們流氓,你們土匪,不用為清白啦!」只差嘴上沒叼顆手榴彈、肩上再扛把衝鋒鎗,還敢用死老百姓的口吻數落人,呿!
「煉。」黑凝輕喚,得到他的注意時,她輕輕揚顎,表示她要走了。
黑煉知道她無法忍受和一大群人共處,況且這群人身上酒臭煙臭汗水臭,熏得幾尺之內沒野狗野貓敢靠近,他還是早早帶黑凝離開這裡的好。
「等等!」
雙方在爭吵間還是沒分神讓兩人溜走,尤其是兩邊頭頭的手掌還擱在黑煉肩上,哪有可能讓他們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我們還沒吵完,你們這兩個始作俑者想去哪?!」兩邊頭頭異口同聲。
「你們吵你們的,我們還有事,沒辦法等你們討論出結果。」
「你想得真天真,在事情沒解決之前,你敢離開一步,我就挑斷你的腳筋,看你怎麼走!還有你身邊的女朋友,哼哼……」左派頭頭——也就是分到沒有油水地的矮男人撂下威脅。
「女朋友?」黑煉乍聞這三個字時,眼眸瞠圓,好似聽到什麼非常令他驚奇的字眼,對於左派頭頭的威脅倒是沒半點反應。「她是我的女、朋、友?」長指不停在黑凝及自己鼻尖來回,想確定這個詞是否正是用在他們身上。
「難道不是嗎?抱歉抱歉,我以為你們兩個是情侶哩,你們還滿配的……」左派頭頭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黑煉笑得好開心,火熱雙掌誠心誠意地包覆住他的手,不斷謝謝他。
「好,不用分什麼左邊右邊了,這一大塊地全給你了。」黑煉像個主宰生殺大權的皇帝,龍心大悅,一聲令下,大方賞賜。
情勢逆轉,剛剛還慘兮兮只劃分到左半部的左派頭頭一時之間左右通吃,他還沒弄清楚自己說了什麼有價值的句子,能獲得讚賞,只知道自己的手像是被兩台高溫熨斗給夾擊,手心手背都傳來燒燙的疼痛。
「放、放手……好燙!好燙!」左派頭頭忙甩開黑煉的手,他的手幾乎已經燒紅,看到巷邊有桶儲水,也不管那水乾不乾淨。立刻把手朝水裡一擱,隱隱約約還看到像是高熱物體遇上水時會冒出的白煙。
「喂!你剛才不是說要把右半部分給我的嗎?!憑什麼現在全都要給他?!」右派頭頭為自己莫名其妙喪失的權利不滿叫囂。
「因為他說凝是我的女朋友。」黑煉像在說著今天是好天氣那樣輕鬆。
「就這樣?」右派頭頭不可思議地問。
黑煉毫不遲疑地頷首。這個理由夠充足了。
「那我說她是你老婆好不好?地盤全算我的。」誆他呀,隨便講講都行嗎?
「好呀。」黑煉接受這個更好的稱呼。
還真的咧,這個男人是傻子嗎?
「你好我不好啦!」左派頭頭火氣又上來了,「你是牆頭草呀,誰給你好處你就往哪倒?我還說她是你兒子他媽咧!」他一語雙關指著黑凝罵。
「這個好,我喜歡,這塊地還是給你好了。」黑煉又改變心意,火掌拍拍剛剛被他燙傷的左派頭頭,這一拍,差點換左派頭頭身上那件衣服燒起來,幸好這回他很克制自己的好心情——聽到大家將他與黑凝看成一對,他心裡非常高興,無論是女朋友、老婆,還是孩子他媽,都是他希望的結果。
黑凝睨過來的眼神有點冷,黑煉感覺到了,但不以為意,只顧著呵呵傻笑。
「吼!最欠揍的是這傢伙啦!」雙方頭頭終於發現黑煉才是最應該先被剷除而後快的對象,兩人摔了手上的刀,鏗鏗鏘鏘,身後兩幫小弟接收到暗號,立刻準備開打。
「喝!」左右兩派眾小弟亮刀,擺出架式。
「真的要打?」黑煉興致頗高地挑起眉峰,完全不像一個準備挨打的人該有的反應。
「煉。」黑凝只說了一個字,就足以讓黑煉知道她在教訓他了。
「還跟你客氣?!來啊,把他揍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右派頭頭撂話。
「好!」左派頭頭附和。
左右兩派合而為一,共同對付黑煉。
「我來就好,你站遠一點,我很怕弄傷你。」黑煉對黑凝笑得好溫柔,一點也不在乎她那張冰人臉會讓多少人卻步,他就愛看她酷酷的。
「別惹事……」告誡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她就看到黑煉快快樂樂衝到雙方人馬間開扁。
黑煉像只好不容易野放的獸,野性出了柙,再無顧忌,開始撲咬任何出現在眼前的獵物,帶著些戲耍的味道,爪子撥撥獵物,又不急著撕裂,咧開的嘴沉笑多於咆哮,享受著難得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