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自己是要離婚了,在問小孩子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嗎?」囡囡無力反問,為什麼她必須作出這麼困難的抉擇?
「反正你好好思考,作了決定再跟我說,如果你要跟我走,我明天來接你,如果你要留在這裡也沒關係,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找出最適合你的選擇。」梁宛歌現在一秒也不願多停留,只要想到在這裡和樓上那女人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都讓她覺得難受。
她以為她可以為了囡囡而留下來,即使那曾是她的目的之一,但她發現自己沒本領做到,她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等到唐虛懷回來向她解釋——或介紹樓上那女人的身份。她是誰?又是另一個病患?或者也是一個有嚴重的認床癖,非得在他的床上、他的身旁才能睡著的女人?
她光是想,就覺得頭痛欲裂。
她必須承認,她願意留下來,就是為了他,但絕不是留下來委曲求全。
「你等先生回來再決定要不要走啦——」囡囡根本拉不動她,只能像件小行李被她拖著走。
「囡,我現在沒辦法待在這個地方……讓我走。」
囡囡雖然看不到梁宛歌劉海下的表情,但卻聽出她聲音的哽咽,揪在她褲管上的小拳頭松放開來,讓梁宛歌提著行李走出大門,招下計程車離開。
囡囡抬頭覷向通往三樓的階梯,梁宛歌走了,反而讓她有足夠的時間開始努力回想,三樓的女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三樓……先生的房間……今天踏進去的女人……
小嘴呀地一聲,張成了○型,歸納出來的真相讓她只能苦笑。
糟了,真的是誤會了。
她怎麼沒早早反應過來,不然也能留下梁宛歌了……
囡囡跑到電話旁翻找電話簿,小心翼翼、字字認真地按下一串手機號碼。
「唐。」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先生。」
「囡囡?你怎麼會打電話給我?」幾乎一整年沒聽見囡囡開口跟他說話的唐虛懷很驚訝也很驚喜,拋下手術台上正切劃到一半的腹腔,心情大好地和囡囡哈啦起來,只是接下來,久違的童嗓帶來更震驚的消息——
「梁宛歌提著小行李箱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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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計程車遭到不明人士跟蹤,司機滿頭冷汗,油門拚命的踩,大街小巷鑽,就是擺脫不掉後頭那輛名貴跑車。
他開的只是一輛破小黃,根本跑不過高檔舶來品,他弄不懂自己是惹到什麼凶神惡煞了,還是剛剛不小心「A」到名貴跑車的烤漆……那更慘,不跑更不行了,他一天跑車十八個小時下來也不過幾千塊,高檔跑車隨隨便便一個車燈都是他一個月的辛苦錢呀!
開玩笑!被追到還得了?!
狗急跳牆,計程車被逼急了也是會飆出媲美F1賽車的車速——
梁宛歌低著頭陷入沉思,並沒有感覺到過快的車速,直到一個緊急大轉彎,在後座的她整個人被離心力給甩向車窗,整張臉往玻璃貼撞上去,這才看到窗外的街景正以驚人速度在變換。
梁宛歌看到自己乘坐的計程車正超越大馬路上一輛輛的車,從機車、房車、公車到標榜快如閃電的法拉利也全是其手下敗將,她沒有處於優勢的快感,急忙探身到前座揪住司機的手臂問:
「司機先生!你在做什麼?!」
「後頭有人在追我們!銀色那輛!」
梁宛歌轉過頭去看,果然在距離不遠處,有輛跑車緊追著他們,她仔細一看,猛然抽息,飛快再探到前座——
「司機先生!開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努力拍著司機的手臂,啪啪作響。
「好!」方向盤一轉,甩尾繞進小巷,車輪胎在嘰嘰聲中幾乎要摩擦出火花,再加速飆射出去。「還有追過來嗎?」
「沒有了——呀!」梁宛歌突地想到什麼,連忙大喊:「司機先生,快調頭!快煞車!快停快停!」
「什麼?!這裡是單行道,你要我怎麼調頭?!而且我們好不容易甩掉那輛車,你還要掉頭回去讓他跟嗎?!」
「不是!那個傢伙的習慣就是繞別條路到我們前面去擋人!」她吃過一次虧,牢牢記取教訓。
「呀——」司機緊急踩下煞車,過快的車速讓車內兩個人幾乎人仰馬翻,因為巷道的出口橫堵著方纔還在他們後頭猛追的那輛車,梁宛歌一語成讖,完全猜到了對方的下一步,只可惜他們措手不及。
「差、差一點就撞上去了!」司機刷白了臉,還在大口大口呼氣。
高檔跑車的車門打開,一條長腿跨出來,帶出一具同等頎長的身軀,黑大衣、黑墨鏡,標準的黑社會制服。
「司機先生,趕快把門鎖起來。」梁宛歌壓低腦袋,企圖不讓車外的人看到她,當然,這是鴕鳥心態。
「原來那位先生是要追你?」不是他去「A」到跑車噢?好加在,不用賠償修車費了……
「我不認識他。」她說,車外的人也已經逼近車窗,長指敲叩著窗戶,她仍在掙扎。「不要理他。」
「難道你要一直把車卡在巷子口?」後面已經有其他車輪因為他們堵在路口而按喇叭,司機先生不得不問。
「不然把他的車子撞開。」梁宛歌提議,而且是很認真的提議。
「要是對撞,先死的人一定是我和我的破計程車。小姐,下車吧,我不做你這筆生意了。」命都嚇掉了半條,多少車資也補不回來。
梁宛歌無意將計程車司機當成遷怒對象,也不想成為妨礙交通的街頭惡霸,她還是掏出該付的車資,拎著小行李箱下車——但那也不表示她是下車和追上來的男人和好。
車門一開,唐虛懷替她扶著門。
「你老是讓人追著跑的惡習沒變過。」唐虛懷要幫她提行李,她換手避開。
「你堵人的惡習才讓人覺得討厭。」梁宛歌在路旁準備招別輛計程車,唐虛懷握住她揚舉的手,她甩不開,只能氣鼓著雙頰,任他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