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袖試著不去注意祝火惹人心慌的舉動,但她的心卻無法停止地卜通卜通直跳不停。
「祝火,你別逼我……我真的沒有啦。」
「又說是張雅兒絕對不認識的人,袖兒,對方到底是誰?」他軟聲質問著。
「我真的……」說了只會讓事情更混亂,還是保持原狀比較好。
「真不說?那今晚就別睡了。」他下了決定。
祝火就算三天三夜不合眼也不算什麼,但是她可不行,晚睡一些,隔天精神狀況就不好。
「祝火,你怎麼能這樣?!」
「我可沒逼你不准睡!」
是啊,沒逼,只會用行動而已。
「祝火,饒過我吧!」她擺出一副楚楚可憐貌。
她求饒,也喚不到祝火的軟心。
最後,在折騰了大半夜,死咬著嘴也不說的情況下,祝火終究心軟讓她睡了,不過那時已丑時,早過了她的入睡時間,害得她隔天授課呵欠連連。
下課回到張府,柳紅袖先將書冊放回書房後,一個轉身,目光不小心瞧見原本都放在書櫃最上頭的一卷卷軸不見了。
早已疲憊不堪的精神,在驚詫之餘,清醒了八分,於是她立刻在屋內快速尋找。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依然沒找到那卷卷軸,讓她傷心不已。
「怎麼會這樣?今天早上不是還有見到,怎麼會……」柳紅袖失望地坐著,腦子試著回想今天早上的情況。
她今天早上要拿新的畫讓鎮華販賣,但由於昨晚她睡不好,在拿畫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撞倒了書櫃,手上的畫也散落一地,然後她才一一撿起送去給鎮華……
「難不成那幅畫也落在其中?」有了頭緒,柳紅袖腳步一抬,即刻直奔楊鎮華在市集上的攤位。
等她到達時,楊鎮華剛好準備要收攤子,柳紅袖連忙上前,來不及打招呼,便開始在畫裡找她視為最重要的那幅畫。
「張姑娘,我正好有事對你說……你在找什麼?」楊鎮華好奇地問。他攤子上的畫統統都是柳紅袖寄賣的,所以不解她在翻什麼。
一陣急切搜尋後,柳紅袖眼尖地找到放在最下層的一幅畫,她連忙抽出,確定沒有任何損傷後,小心捲好,捆妥,然後淺笑地說:「終於找到了!鎮華大哥,這幅畫我不賣的,是今天早上誤拿的,幸好未賣出。」她大大鬆了口氣。
「原來如此,找到就好。對了,張姑娘,前天有人來跟我打聽你的事,我看那人好像不是對你的畫有興趣,而是比較想知道你這個人是誰。」
「是嗎?」柳紅袖聽了,內心有些震撼。
楊鎮華輕輕笑了。「不過我什麼都沒說,因為我只是幫『春秋』賣畫,其餘一概不知。」
「謝謝你,鎮華大哥,我先回去了。」他們還是找上門了嗎?那麼,她不能再待在溫州了。
與楊鎮華道別後,柳紅袖捧著畫,趕緊回張府,一進書房,又把畫再攤開,細心檢查一遍,待安心後才收了畫。
怎知,祝火的聲音飄入她耳底。
「瞧你緊張的,手上拿的是什麼?」其實他已跟蹤她去了一趟市集,幸好沒瞧見什麼,要不然他或許會讓楊鎮華的下半生都不太好過,但瞥見她如此著急那幅畫,心中不禁有了另一番聯想。
他清楚袖兒對自己的畫相當愛護,但從未見她對哪幅畫特別鍾愛,就連她為自己畫上身體的卷靈軸也沒讓她另眼相看。
這張畫,到底畫了什麼?
柳紅袖一聽,生怕讓祝火搶走,趕緊把畫藏在身後。「這沒什麼……是我答應要給雅兒的畫,所以得要回來。」
祝火睨眼瞧著,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哪!
會沒什麼,打死他都不信。
祝火抿唇淡笑,手心一攤,柳紅袖死命護住的畫就到他手上了。
「祝火,你……」
細繩解開,卷軸往下掉,露出了裡頭的畫──畫裡是個僅有上半身的年輕俊俏男人,長相與祝火的一模一樣,不同的是畫中的男人在眼神間隱約可見溫柔,而此刻的祝火卻是雙眸怒焰狂燒。
祝火十分惱火,憶起上次袖兒拚命央求自己讓她畫上她喜歡的樣子,此時再瞧見這幅畫,他怒聲質問:「他是誰?」原來他的容貌是真有其人。
「不就是你。」柳紅袖回得理所當然。
祝火才不信她,手勁一使,畫紙立刻碎裂成片,掉落地上。
「祝火,你實在太過分了!」
柳紅袖氣憤難耐,她最喜歡的一幅畫,就這麼讓祝火平白無故給毀了。
「這個人不會是我。說!他到底是誰?」即使手上威脅的籌碼沒了,祝火也要得到答案。他絕不允許除了自己以外,袖兒心中還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柳紅袖瞪著他。「說什麼?這幅畫是我以對你的印象而畫出的,根本沒有這個人,哪來的名字?!」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對祝火容貌的想像,所以才畫下這幅畫。
聽見這樣的回答,祝火的神情丕變,由憤怒迅速轉為驚愕。原來以為畫裡的人大概是她在哪認識的男人,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讓他真想大笑三聲。
柳紅袖蹲下撿起地上的紙片,又想到剛剛楊鎮華說的話,淚水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祝火按住她的手背,輕聲道:「……對不起,我太衝動了。」抬起袖兒哭泣的臉蛋,縱使心疼不已,也無法挽回他一時氣憤下的後果。
柳紅袖收了手,別過頭,不發一語。
「袖兒……」他討好地喊。
「來不及了。」她清楚祝火不喜歡她畫的容貌,而她心目中最希望祝火生成的樣子也遭他毀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不傷心才怪。
「如今真人就在你面前,不是比畫更好嗎?」
柳紅袖才不理他。
望著地上的紙片,再凝視她縮成一團的身影,祝火勉強妥協了。
「我的臉……隨你擺佈了,這總行了吧?」他咬牙含怨道。
這張臉……唉!就當欠了她吧!
「一副施恩的態度,我才不要!」柳紅袖指著地上。「他……比你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