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她感動極了,「幫狗狗取名字了嗎?」
他詭譎一笑,「取了,就叫『嫣容』因為它和它的主人一樣凶,你們兩個可以結拜呢!」
「討厭啦你!」
嫣容舉起手就要打他,但他一跳就跳離了好遠,讓她根本打不到。
「不玩了,我先去見我爹、娘,你打扮一下,待會兒帶你上街去買材料回來做狗屋。」
他微笑著離開,嫣容抱著小狗,瞼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
今天是婷蘭出嫁的日子,葉府到處喜氣洋洋的,比過年還熱鬧。
嫣容第一次參與民間的婚禮,自然是興奮得不得了。
「婷蘭姊好美喔!」嫣容忍不住讚美,「新娘子都是這麼穿的嗎?」
婷蘭嫣然一笑,「是啊!等你成親的那天,也是得穿上鳳冠霞帔,妝扮成這樣。」
「是嗎?好像很好玩耶!」嫣容真想穿上嫁衣來試試。
「扮新娘子不輕鬆的。」婷梅也在房裡,「姊姊待會兒得被八人大轎抬上幾里路,途中萬一想解手還得忍著,到達男方家還有一大堆繁複儀式等著她,光用想的就很累人了。」
嫣容糗她說:「瞧你說得好像你嫁過人一樣,我看你肯定很想把自己快快嫁掉吧?」
「好啊!妳竟敢取笑我?」婷梅笑捏著她的雙頰,「是啦!你當新娘子最方便了,都不用坐花轎搖來晃去,只消從北院走到東院就行了。」
嫣容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從北院走到東院?你在說什麼?」
婷蘭抿唇笑說:「婷梅說得沒錯,你嫁給我二哥,不就是從北院客房走到東院他的房裡去?」
經婷蘭這麼一解釋,嫣容終於懂了,可也立刻燒紅了臉。
「胡言八道,誰要嫁他了?你們別亂點鴛鴦譜,我跟他只是朋友。」
婷梅咧咧嘴,「朋友可有好多種喔!」
婷蘭點點頭,「說得是,朋友也可以成為夫妻呀!」
「我——」
「迎親隊伍到了!」
承斌趕來通知妹妹,可是一進房就發現氣氛怪怪的。
「怎麼了?」
兩個妹妹瞅著他「奸笑」,而嫣容則連看都不看他,沒事才怪!
「婷蘭,該不會是你反悔、想逃婚吧?」他說了個很「冷」的笑話。
「才不是!我們是在說——」
「婷蘭姊!」嫣容半途截話,「你要是跟他胡說,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婷蘭吐吐舌,對著承斌無奈的聳聳肩。
「你聽見了,嫣容不許我說。」
承斌看向嫣容,她立刻紅著臉別過頭去。
「算了,搞不懂你們在玩什麼把戲。」他走過去,仔細看了婷蘭一眼,「嗯!真漂亮,要把這麼好的妹妹嫁出去,我還真是捨不得。」
「二哥,你別故意逗人家哭啦!」
他咧嘴一笑,「我保證你待會兒拜別父母時,一定會哭得浙瀝嘩啦的。」
「新娘子該出來囉!」
媒人婆進門來把婷蘭帶了出去,婷梅隨後跟上,但是走在婷梅後面的承斌卻突然在門口停住,擋住了嫣容。
「怎麼不走了?」嫣容急著去看婚禮。
他轉過身,「剛剛你們到底在說我什麼?」
「沒什麼。」
她想從他身旁的空隙鑽過去,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幹嘛一臉心虛?」
「哪有?」她還真是心虛,「快走吧!你想錯過自己妹妹的婚禮嗎?」
承斌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俯身湊近她耳邊。
「我好想看你扮成新娘的模樣,肯定美極了。」
說完,他拉著她的手便往大廳走。
嫣容呆呆地任由他拉著走,只在心底祈禱他千萬別回頭,因為她一張小臉又紅、又熱,都快冒煙了。
***
婷蘭出嫁後不久,臘月的第一場雪便開始下了。
大雜院裡一個名喚小月的女娃兒莫名其妙的發高燒,偏偏承斌自昨天中午出門到今天傍晚都還沒回家,請了幾名大夫來看,依然無法為小月退燒,可把嫣容急壞了。
嫣容即使晚上不得不趕回葉家,但她還是睡不著,心頭牽掛的全是小月的病情。
「對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嫣容突然坐起身。
「小時候玉嬤嬤曾經說過一個故事……」
故事裡的小男孩也是高燒不退,結果他娘在大雪紛飛的子夜裡拔了七百七十七支青草熬煮成湯給他喝下,這才救回他一命。
嫣容連忙下床,推開窗戶一看,沒有大雪紛飛,倒也是冷得飛雪翩翩墜落。
「快到子夜了……」
她冷得直打哆嗦,想到要到外頭拔那麼多草就已經讓她快暈了!可是,一想到小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樣,不管是否有效她都要試一試。
反正,盡人事、聽天命囉!
***
朱楓在一座破舊的山神廟裡摘下斗笠,脫下黑衣,再把一身行頭藏於山神像後的稻草堆裡,等外頭的雪小了些,朱楓才啟程返家。
其實,除下一身「俠盜」裝扮之後,他就不該再叫做朱楓了。
跨上馬,馬背上一身藏青棉袍的俊逸青年,立刻就從「俠盜」變成貧苦人家口中的「活菩薩」——承斌。
沒錯,朱楓便是承斌的另一個身份。
除了他自己,世上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
所以,他四處行醫濟世,三天兩頭往外跑,有時十天、半個月仍不見蹤影,家人以為他是去採藥、救人,一點疑心也沒有。
要是讓他家人知道他還「兼差」當起俠盜,不把他佩全嚇壞才怪。
快馬騎回葉家,他繞到後門翻牆而入,不想吵醒任何人,反正他每回晚歸都是這種方式,早飯桌上大家見著他突然現身也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把馬牽到馬廄繫好,邊伸懶腰、邊打呵欠,真是累極了。
「咦?」
他經過花園時,發現黑暗中彷彿有一團白影閃動。
「是鬼還是小偷?」
他走過去察看,這一瞧差點讓他看傻了眼。
「嫣容!」他走到她面前,「你這傻丫頭又在做什麼蠢事了?」
她身旁擺著一個滿是青草的竹籃子,靜靜地蹲在地上拔草,怎麼看都像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