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回答,「都是朋友。」
她合起眼,讓眼中的淚沒人心窩,點了點頭。他的回應,她明白。他將所有人都當成朋友,可是,只要她能克制她的情感,他與妍兒之間便多了一絲希望。
「我妹妹是個好女孩,她——」
「別當媒人。」他打斷她的話,「順其自然。」
她將苦往肚裡吞,再度點了點頭,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了一股憂傷。原來,他對她的喜歡也不是那麼堅持,還容許著「順其自然」的可能。
傻瓜!她暗罵自己。
這樣不是很好嗎?她一直都希望妹妹能夠幸福快樂的,怎能因為喜歡他就變得如此自私?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惡!
「對不起。」她就是想道歉。
「我接受。」他微微一笑。這女子的性格,他的確喜歡,知道何時該感激,何時該歉疚,一點也不扭。泥造作,可就是太牽掛妹妹了。不過,他並不怪她,也願意給她時間。
「你為什麼懂醫術?」她轉移了話題,希望能多瞭解他一些。
「我爹是個大夫,自小我便跟著他認識藥草,聽他講授醫術。」他鮮少與人閒聊,只能簡單回答。
『在江湖上行走好玩嗎?」她不會武功,又出生在富貴人家,對江湖武林總有些憧憬。
「不好玩。」 她的問題讓他覺得有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笑著又道,「我聽過一些『四方傲』的傳聞,受盛名之累,你們也很辛苦吧?」
「嗯!」他回想起這幾年所發生的事,淡淡一笑道,「我們四兄弟相輔相成,倒也一路相安無事。」
「能有這樣的朋友真好。」她幽幽地說,「你那天看見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姊妹……」
他沉默地聆聽著。
「爹還在世的時候,因為疼愛我娘,也愛屋及烏地疼寵我與妍兒。娘的身體不好,先走了,爹很傷心,就更寵愛我與妍兒了。大娘是個精明的人,她一等爹也走了,便接掌了家中的大小事,把我和妍兒趕出家門。
「值得慶幸的是,爹生前是個大善人,許多街坊鄰居都偷偷地接濟我們。我虧欠他們太多太多了,可是…大娘不允許他們幫助我們,所以,我去找大娘,希望她能手下留情,畢竟,我不打緊,可妍兒需要看大夫。雖然我可以去賺錢,但若是大家不願僱用我,我便沒錢找大夫替妍兒看病,那……」
慕容菁說到這裡,眼眶一陣酸楚。可她堅強地忍住了,只有微顫的聲調洩漏出她的情緒。
「你現在有了我,別擔心。」他搭上她的肩,柔聲地說。不自覺地,他又流露出內心的情感。
她不安地與他保持些許距離。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夠這樣依賴著他,讓他為她擋風遮雨,可她不能如此放縱自己,她不願讓妍兒傷心失望……
感覺到她的退避,他也斂起情感,淡然地道:「待會兒可能得走些山路,你撐得住嗎?」
「嗯!」她用力地頷首,一想到那些藥材能救治妍兒,再困難她都要採來。
天色已黑,曲翊與慕容菁躍下馬背,開始往山裡步行而去。
山路顛簸,對於嬌生慣養的慕容菁來說的確辛苦,可她咬緊牙根,藉著月光努力地辨識路徑。
自從被趕出慕容府後,她性格中堅毅地一面便完全顯現出來。為了妹妹,她變得勇敢堅強,斂起多愁善感的心思,學著不掉淚。
曲翊默默地注意著她,在她險些絆倒時,及時拉了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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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客套地道謝。
他不很喜歡她的態度,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道:「拉著我的手吧!」
「沒關係,我沒事的。」她強忍著想依賴他的衝動,堅持靠自己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她不能依賴他成了習慣,否則將來會更難放手的。
面對她的倔氣,他抿緊了唇,依然留意著她的腳步,卻隱隱動了氣。她就非得如此與他「保持距離」嗎?雖說男女授受不親,可在這非常時期,她又何苦自虐呢?
「注意腳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已踏了個空,整個身子往旁邊一倒。
「啊——」她難掩害怕地驚喊出聲,雙手亂揮,搭上了他的肩,而他的手也環上了她的腰肢。
站穩後,她尷尬地離開他的懷抱,小心地往後退開了些。
「謝……謝謝……」
她驚魂甫定後,又是一聲謝謝,惹得他極度不悅。 「牽著我的手!」
他的聲音裡有種魄力,讓她不敢再拒絕。
當他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綿軟的小手時,兩人心裡激盪起一陣漣漪,氣氛也在瞬間變得曖昧。
「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
她想找些話來緩和氣氛,可話一出口,他又惱了。
「適度的禮貌很好,可說多了未免見外。」他緊握著她的手,有種想就這樣永不放手的念頭。
「我……」她差點又想說對不起了。
「嗯!」他停下腳步,環目四顧道:「這兒的藥草倒挺多的。」
「是嗎?」她隨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什麼都瞧不清楚。
「你就站這兒別動。」他鬆開她的手,自懷裡掏出布巾,遞給她道,「待會兒將我採來的藥草放進去。」
「嗯!」她接過布巾,展開一看,發現是個可以披掛在身上的布袋。她將之披掛在身後,只覺得自己也像是個大夫,忍不住笑了。
他瞧見她燦爛的笑容,不禁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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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禁紅了雙頰,垂下螓首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也是個大夫似的,所以笑了…
「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教你認識藥草。」他輕柔地說。
「真的嗎?」她興奮地仰起臉,瞬間跌進他溫柔的瞳眸裡,無法動彈。
「你該多笑的,很美。」他壓抑住想輕撫她臉頰的衝動,回過身便往山壁上竄去,身起手落,已採下了他要的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