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不論公主如何暗示、明講,他都死守自己本分,不敢辱沒皇室尊嚴:他將一片愛意收藏在內心深處,以冷漠偽裝自己,希望公主死了心。
他這種不言不語,一無所動的態度深深刺傷了少女的心,她由期待轉為傷害,終至絕望。
「也罷,我就成全你的希望吧!」她含淚忍痛的走向茅廬。
此時突然一陣異響,一群清兵不知何時潛伏上山,將他們緊緊包圍起來。
「公主!」雷昊大驚的站起,快速的以身體護在她的前面。
「該來的還是來了,終於可以結束了。」一臉絕然的她已經有了另一個打算。
在經歷過國破家亡和失去親友的痛苦之後,她再也忍受不住愛情的折磨了。在這一次清兵的圍剿中,她趁著雷昊忙著殺出一條血路之際,抽離他緊牽不放的手,將自己雪白的身軀送上刀口,美麗的身子就此滑落在他驚懼的吼叫聲中。
「長安!」奮力殺退最後的兩名清兵後,他狂奔到她面前,將她染血的身軀抱在懷裡。
「你終於叫我的名字了,到……現在你還不肯說一句……你……愛我嗎?」她淚眼矇矓的看著他。
「公主你別說話,卑職現在就抱你去找大夫。」他焦急的抱著她衝出去,往山下的地方跑去。
她溢血的嘴角露出一彎悲怨的笑,攀在他胸前的手緩緩放下。
「如果有……來……世,我希望……再……也不記……得你……」語落的同時,薄弱的生命也在他賓士的懷裡香消玉殯。
急速移動的腳步停住,雷昊幾乎無法置信的望著懷中人兒。「長安……長安……」
可是不論他再怎麼呼喊,美麗的眼眸再也不會為他開啟。
「長--安--」悲鳴的怒號聲迴盪在山谷,但卻怎麼也喚不醒還來不及訴說真心情意的愛人。
在那最後將逝的影像中,舒珊聽見了雷昊的懊悔和誓言--
「不論幾生幾世,我都要追逐著著你,直到得到你的原諒,重獲你的愛為止。長安,請你等我。」
他以自己的靈魂立下了誓約。
「雷昊……雷昊……」舒珊發現自己在時空驟逝的剎那,口中突然哭喊出那男子的名字。
而直到此時,她也才發現家駿竟然為了要保護自已,不被尖石樹枝所傷害,用他的身體作為屏障,緊緊的保護著她。甚至在撞上處堅硬的岩石之前,用力的石礫地上回轉,拚著最後的一絲氣力和毅力將她往旁邊一推,以自己為肉盾狠狠地撞向石壁,當場令他血流如柱。
那種以生命作為保護的姿態完全如剛剛影像中的男子一般。此刻她終於明瞭,方才剎那間出現在眼前的,是她前世殘存的記憶,一如算命先生和宮本鷹司所說的,她跟家駿早在前世即認識了。
他是為追尋自己而來,實現自己的承諾。
而她竟然在別人的慫恿下,傷害了他。
「雷昊,求求你醒來!我原諒你了,我又再度愛上你了,所以求求你千萬不要死,我求求你雷昊!」舒珊哭喊,看著渾身是血的他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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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她已經在醫院裡了,不可思議的是,救他們到醫院的竟然是宮本鷹司。
也許畢竟是夥伴的關係,他並不是真心要傷害家駿的。
舒珊一醒來,即拉著護士急問家駿在哪,知道他就在隔壁的病房後,立刻跌跛的衝了過來,站在病床前,看著全身縛上白紗布的他,掩不住心中的悲慼和感動。
為什麼?為什麼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愛著他?
他不太說話,但總是以行動來保護著她。
以他認為最好的方式來愛自己。而她呢?卻總是猜疑著他、傷害他。
如果她早知道兩人前世情緣的事,就不會如此對待他了。
「請讓我照顧阿駿好嗎?他是為我才受傷的,我有義務留下來照顧他。」
伊蓮娜拍拍她的肩膀,看得出來這女人真的很在乎家駿。「本來就應該由你來照顧,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這次事件讓大伙看出了兩人的感情,也瞭解到家駿的癡。
他是真的可以為這女人獻出生命。
這樣的相愛,他們還可以分得開那兩人嗎?
還是算了吧!
「真的嗎?謝謝你們。」她感激涕泗的說。
第一次感受到他們的善意,也許這是愛烏及屋的關係,因為他們也跟自己一樣,都關心阿駿的緣故吧!
「放心,別那麼擔心,他沒那麼脆弱。」戴瑞克鼓勵道。
大黑人班洛也逗著她,「『美洲之鷹』沒那麼快死。不過他腦子撞傷得很嚴重,不曉得有沒有什麼後遺症,要多多注意。」
一我一定會小心照顧。」她勉強扯出一抹笑,走向家駿的病床,心疼的看著他。
「你也受了些傷,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晚,明天再來照顧家駿呢?」伊蓮娜看她臉色蒼白得很,擔心的建議。
她的提議立刻讓舒珊搖頭拒絕,「不,不要,我不用去休息,你還是讓我留下來照顧阿駿吧。」她堅持著說。
看她這樣,伊蓮娜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有任憑她的決定了。
「不過你要多休息,知道嗎?」班洛走到外面,回頭叮嚀。
「我知道了,謝謝。」她點點頭。
確定她沒事後,伊蓮娜等人退了出去,病房裡只留下她跟家駿。
坐在床前,她用手輕撫著他沉睡的臉,心情悲慟的一陣哽咽,淚水不自禁的滑了下來,滴落在他的臉上。
據伊蓮娜說,他傷得很重,至少要好幾天後才會醒來。
「幸好,幸好你沒事了,感謝上天,感謝他們……」她低泣著說。
照顧阿駿的工作並不太難,因為這三天他幾乎都是在昏睡中度過。即使中間有幾次因為疼痛醒來,也都是半睜著眼,很快的又沉入夢境中,根本來不及看清楚照顧他的人是誰?身在何處?
而昏睡中的家駿只覺得有一雙冰涼的手,不時的撫摸他的臉,很溫柔也很舒服,就像是很久以前他曾經享有過的溫暖。但是誰的呢?他無法記起來、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