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快瞅向另一名冒失鬼,瞪了好久終於認出也著黑色教官服的人是誰。
「大貓?」他亂七八糟的紅髮紮成一束,模樣清爽多了。他是這裡的教官?
女孩一出聲,TC就認出她那腔調特殊的嗓音。
「是我沒錯,就是我。那天的麵線很可口,謝謝!失陪一下!」
為免女生尷尬,大貓正要將老布請到一旁詳談,TC以一個冷眼阻止他們。
「你在開玩笑吧?」寒聲質問布爵士,俊容整個沉下。
女孩走入兩人之間,將TC輕慢的目光攔截下來:「有疑問你可以直接問我,不必為難老人家。」
嬌腮粉容、嫩生生,一臉的稚氣未脫。
TC眼帶諷刺,冷眼看著應該在學校煩惱課業太多扛不動、煩惱小男生親嘴拉手的方式太莽撞、煩惱指甲油怎麼搽的粉娃娃。她一副清純呆樣,看起來就是女學生,是應該待在學校過著循規蹈矩死日子的小老百姓。
這個東方小娃娃長相是美艷,身材也確實凹凸有致,在亞洲人的標準她不算嬌小。可是這裡是英國,學校裡面的女娃娃大部份來自美加、歐陸各國,她們個個人高馬大,泰半擁有軍事背景,個性剽悍不下於特種部隊的男人們。這個女生細皮嫩肉、骨架細緻,她十七歲的年紀,硬被早熟的西方女生比成了不到十歲的嫩娃娃。
他這裡不是托嬰中心,沒有旋轉木馬供小公主打發時間。
「她走錯地方了,叫她回去。」語畢,將資料扔還大貓。
TC走人時順勢對典獄長揚揚他桀騖不馴的眉梢,表示欠他的人情已償還。
他敷衍又傲慢的態度不加修飾,明眼人一望即知這個人並非有心接納新學員。
答應布爵士絕不動怒的小美女,終於還是被惹火了。
「爵士,請將我編入這位教官那組。」女孩忍著氣。
「勇氣可嘉。」TC短促冷笑一聲,腳步並未稍作停留。「要教官親自迎接,本事不夠是不行的,你考慮清楚了?意氣用事是要有肩膀扛的,你有嗎?」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差勁到人家第一次和他見面,就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呢?!女孩火大地衝口而出:「我希望這位教官的本事比他差勁的態度好一點!」
「哦?」尾音曳得又長又輕。「我應該配合你的層次響應你,大家走著瞧嗎?」
女孩終究太年輕,不是冷酷教官的對手。她捏緊氣顫的雙拳,嘔得說不出話。
嗅到兩造濃濃的火藥味,男的心狠手辣滅敵率超高,女的嬌滴滴一看就不是人家的對手。雖非菩薩心腸,大貓終究不忍心小美女自尋死路了。
「哈囉,小美女,你一定是嬌艷的艷嘍?」
聽見大貓以標準的中文武斷詢問她,氣到發抖的女孩愕然一呆!
她還來不及答覆問題,大貓已一臉莫可奈何地轉向布爵士,認栽道:「把艷編來我這裡吧,如果她堅持下地獄。」懷抱最後一絲希望,大貓指著沒人緣的兄弟,半恐嚇女孩:「我們這裡好的沒有,都是類似的凶神惡煞,喂喂!你聽我把話講完嘛,典獄長…… 那裡還很寬吧?你幹嘛擋我路?」
「讓她去,大貓。有時候會生氣是好事,別攔她,讓她去。」布爵士隔岸觀火,一徑笑容滿面。「她的戰爭讓她自己處理。TC沒說錯,她必須靠自己的本事贏取入門資格,不僅要立足,她還要站得穩。我的小女孩應付得了,別擔心,沒事。」
「沒事?!」大貓驚聲怪笑:「要不要賭賭看?我去彈藥庫拿幾個手榴彈給小美女,我們來賭賭他們會不會沒事?」
「稍安勿躁,小伙子。」老爵士呵呵溫笑,神色輕鬆,活像在自家的後花園享用下午茶。「你定心看看,我的小女孩倔起脾氣的模樣像誰呀?」
大貓朝底下瞄去一眼,沒好氣道:「像很多人,像你像我像——好啦好啦。」
一看典獄長橫眉相向,大貓識相收斂起輕浮的態度。「就算她像TC小時候,那又如何?『同性相斥』,你沒聽過嗎?這是惡兆不是喜訊,老傢伙,你是不是弄錯啦?這好比我這隻大貓,無法想像一隻小野貓在我面前喵喵亂叫一樣嘛。」咦!畫面挺撩人的。大貓搓著下巴沉吟:「若地點是在床上,我很樂意將就將就的。」
「我大致瞭解,會幫你留心,別急。」
「你要留心什麼呀!」大貓驚聲澄清:「我說說而已,您別當真了!」
布爵士被大貓逗得眉開眼笑,笑眼目不轉睛,遠遠注視著擔心了大半年的小女孩。他看她脾氣一倔起來,無視此處地形崎嶇難行,她明明腳步不穩,在臨海的岸邊顛顛仆仆,一路險象環生,卻執意要追上步伐從容又沉穩的孤僻小子。
這一刻雲開天清、乾坤朗朗,迎面吹來的海風夾帶一股入秋之後的蕭瑟。
季節如常遞嬗,時代在年輕一代活蹦亂跳的節奏之中輪替,江山代有人才出。
「你看如何,老朋友?」布爵士笑問與他一同關切女孩動靜的典獄長。
「在非洲草原,小豹子在母豹帶領下,會學習到生存所需的獵食技巧。剛開始的跌跌撞撞是重要過程,是玩也是訓練,有母豹在一旁看著,不必擔心,爵士。」
「真有那麼一點原始的味道。」布爵士笑看一前一後往懸崖下跑去的男女真女,心生好奇:「那年你一看TC就斷言他是獵豹,說大貓是大貓,我的小女孩呢?」
典獄長觀察女孩一會,恭謹回話:「小花豹未來有佔上風的可能,爵士。」
「因為花豹會上樹?」爵士打趣。是豹啊,又一個實力不容小覷的孩子。
「因為相同的靈魂會彼此呼喚,爵士。」
「靈魂伴侶?有趣的觀點。老實說我沒想到這個層面去,這半年你也曉得,老朋友,我忙著擔心我們的小女孩,她這樣子有精神多了,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