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的私生活很感興趣。」她邊說邊望著他的臉。他沒有透露多少,勞拉心裡轉念,但是她要按照她的直覺來辦事,「你不喜歡他,對嗎?」
「是的。」
「為什麼不喜歡?」
「只是個人的喜好而已。他使我想起一支裝著子彈但保險又壞了的槍,它遲早會走火的。」
「你在警察裡仍然會有熟人,認識一些過去認識他的人。警察不願意跟律師說話,可是……」
「也許因為警察還來不及清除污跡,律師又把垃圾放回街上。」
她吸了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阿曼達·霍洛韋不是垃圾。她只是缺乏頭腦,嫁給了垃圾。」
「也許吧,不過我幫不了你的忙。」他立起身來,後退一步,「星期六,八點半到九點鐘之間,我會到你家裡。」他嘴唇飛快地抽動一下,再次微微一笑,「儘管我很喜歡再次看到你穿著睡衣,但換了我是不會穿的。你會轉移我的夥計們的注意力。」
「哦,他長得什麼模樣?」
在浴室的洗臉池上方的鏡子裡,勞拉的目光從她已經用睫毛膏塗得烏黑的睫毛移到她表妹的臉上,問道:「誰?」
「爺爺為了讓我們不受波士頓可惡的犯罪分子傷害而雇來的這個當過警察的安全專家。」格溫俯在勞拉的肩膀上說,兩個人的腦袋湊得很近。
誰也不會認為她們是表姐妹,更不會認為她們是雙料表姐妹——因為她們在家譜上跟麥格雷戈和布萊德兩支都有親緣關係。格溫長著一頭晶亮而又泛紅的金髮,剪得跟男孩的頭髮一樣短,而勞拉留著一頭烏黑的披肩長髮。格溫繼承了她母親的膚色,奶油色的皮膚,眼睛從藍色漸漸變成淡紫色,鮮艷的金髮稍稍帶有紅色。
而且,格溫長得小巧玲瓏。總體說來,她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但是,如果必要的話,她可以在醫院裡連上兩個班,在健身房裡運動一個小時,仍有剩餘精力。
勞拉覺得,她又漂亮,又聰明,還喜歡指揮別人。
「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你不記得他是什麼模樣了?」格溫鼓勵勞拉說下去。
「嗯?不,我還記得。我在想別的事情呢。我想,他很有吸引力。」
「說詳細一點,勞拉,說詳細了才能知道實情。」格溫彎起一道眉毛,「他叫卡梅倫,對嗎?一個不錯的蘇格蘭名字。」
「爺爺會很滿意的。」
「肯定。」格溫做個鬼臉,「他結過婚了嗎?」
「我想沒有。」勞拉又開始塗上太多的睫毛膏,「他朝我伸手的時候,我沒有見他戴戒指。」
「他多少歲了?大約三十歲?」
「三十歲上下吧,我猜。」勞拉又移開了目光。「我們該不是在尋找男人吧?」
「不,搜集資料。他是單身,很有吸引力,自己開業,三十歲左右,名叫卡梅倫。我估計爺爺是為你物色的。」
「這點我們已經知道。」勞拉放下睫毛膏,拿起口紅,「爺爺是雇他來安裝安全系統的。他今天就來幹這活兒。」
格溫歎了口氣,然後用指關節輕輕叩叩勞拉的頭頂說,「是嗎?你的理解力通常不是那樣慢呀。我是在談論婚姻問題。」
「婚……」勞拉放下口紅,笑得喘不過氣來,「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在過去的一年裡,爺爺一直在吵吵嚷嚷。說他的幾個孫女和外孫女怎麼沒有一個是有常識的,或者有責任感的。她們怎麼不安頓下來,建立家庭?」
「奶奶還渴望有一群娃娃圍著她跳跳蹦蹦呢。」勞拉最後乾巴巴地說,「我告訴你吧,他不可能挑選羅伊斯·卡梅倫作為一位未來的孫女婿。一位溺愛孫女的爺爺是不會看中這種人的。」
格溫坐在粉紅色的長桌前問:「為什麼?」
「這個人有點兒危險。你從他的眼睛裡看得出來——有點兒桀驁不馴的味道。」
「喔。聽上去越來越不錯。」
「就一位情人而言,我敢保證,我想像得出來,他的床上功夫一定不得了。」勞拉一邊把頭髮梳到後面,一邊得意地笑著,「我覺得那位麥格雷戈不是這樣想的。」
格溫懶洋洋地拿起口紅,把那柔滑的紅色管子轉來轉去,「恰恰相反,我要說,他腦子裡正是這樣想的。那個小伙子很有活力。」她以深沉、誇張的粗喉音接著說,「他精力旺盛,生得出強壯的娃娃來。」
「胡扯。」可是,勞拉感到腹部深處有種難受的感覺,「太荒唐了,他不可能……他不會的。」
「可能的,會的。」格溫直截了當地表示不同看法,「我要說,到目前為止,還是很有效果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說什麼呀?」
「我在說星期六上午。」格溫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星期六上午八點鐘,你也不準備去任何地方。而你不光已經起床,而且穿好了衣服。你畫好了睫毛,這對你來說是根本不需要的,抹上了口紅,還灑上了……」她俯過身去,嗅了一嗅,「你最好的香水。」
「我只是……」
「而且你床上還放著一件新襯衣。」朱莉婭走進門來,靠在門框上,補充說,「一件紅色的絲襯衣。」
「啊哈,星期六在家裡還穿紅色的絲襯衣。」格溫從長桌上下來,拍拍勞拉的肩膀,「我的結論是,你被他健壯的體魄吸引住了。」
「我沒有被他吸引住。我只是……我想出去採購東西,就那麼回事。為聖誕節採購。所以我才起了床,穿好了衣服。」
「星期六你是從來不採購的。」朱莉婭毫不留情地指出,「你總是討厭採購,我覺得這是很可悲的事。你從來要到十二月中旬才開始為聖誕節採購。」
「今天是個例外。」勞拉有點生氣,離開她們兩人,登登地朝她的臥室走去。
那件襯衣像鮮紅色的警報器那樣放在床上。她朝它噓了一聲。接著,她砰地關上房門,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它穿上。她喜歡鮮艷的顏色,她猛地把襯衣從床上拿起來。她喜歡絲衣服。她幹嗎不該穿這該死的東西呢?